鹅毛大雪三日未停。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积雪覆盖房屋树木,只余大概轮廓。
凛冽寒风肆虐。刺骨的寒冷令百姓足不出户,闭门熬冬。
街面人迹罕至。
偶尔有零星几个拍门购买米粮的,看其破旧单薄的穿着就知是贫困人家。
平日里余粮不多,才不得不在这样吃人的天气里,深一脚浅一脚的顶着风雪出门。
啪啪啪~
“有人吗?!我们来买粮!开门啊!”
风雪肆虐的街道,个个铺子都是门窗紧闭,两个衣着补丁的中年男人仍坚持不懈的拍打着铺门大喊,可奈何敲了好一会也没等来人开门。
凛冽寒风敌不过心中彷徨,无助的神情透着心酸。
家中已无米下锅,买不回去粮食,这么冷的天,家中孩子又该如何熬下去。
思及此,男人不顾冻得僵硬的身体,举着红肿双手继续拍门。
“求求你们!开门吧!我来买粮的!我有钱!”嘶哑的声音带着浓浓哀求和期盼。
“我们再换一家吧,去孟家铺子看看。”另一男子见实在敲不开,提出换一家试试。
正用力敲门的男人听此,双手无力的耷拉下来。闷闷的“嗯”了声。
两人佝偻着身子,顶着风雪,艰难得向前面的孟家铺子移动。
积雪难行,凛冽风雪如刀,刮的人脸颊生疼,两人感觉鼻子耳朵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啪啪啪~
好不容易来到孟家铺子的两个中年男子,迫不及待的拍着希望之门。祈求这家能有人在。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开开门吧!求求你们开开门吧!”
两人的大喊声在呼啸冷风中带着哽咽的哭腔。
许是连上天也看不得他们如此绝望,感受到他们祈求,不多时,“吱呀”一声,半扇铺门打开。
“进来吧。”
开门的少年就是留守铺子的孟九,刚才他跟孟十一正围着炭盆昏昏欲睡,被猛然惊醒,这会面上还带着困倦。
“谢谢!谢谢!”
终于敲开门,两个汉子差点喜极而泣。他们也不知谢什么,只一个劲的道谢。
谢谢铺子能开门,谢谢铺子有人。
鹅毛大雪冲进铺子,孟九赶忙用力关好铺门,阻挡风雪。回头对着不停道谢的两人问道:
“你们不买粮吗?”
刚才听他们要买粮啊?怎的买粮还一个劲的谢上了?
“买买!要买粮!我买三斤糙米,五斤黑面。”
“我跟他一样!”
两人回得又急又大声,好似回得晚一些就买不到似的。
看两人穿着就是贫困老百姓,孟九态度也更加温和:“我这就给你们秤,我们这铺子每日都有人看着,随时都有粮食卖的。”
“那就好,那就好。”两个汉子也不知说什么,只笑着猛点头。
虽然他们是客人,可点头哈腰的讨好态度却显得异常卑微,让人看的莫名心酸。
哎~这天气出门买粮也是不易。
孟九心中感慨,手下动作麻利。
“三斤糙米,五斤黑面,一共六十文。你们一样。”
“谢谢,谢谢。”两人弓腰,各自接过布袋。紧紧抱住怀中粮食的同时从胸口小心掏出荷包给钱。
“风雪难行,你们赶紧归家吧。”
银货两讫,谢来谢去,弄的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孟九也是穷人家孩子,自是理解百姓不易。想到爹娘……心中更是酸涩。
等买粮的离开,孟九赶忙关好铺门回了后院。
幸好他们遇上个好主家,才能吃饱穿暖有个安身之所,不然还不知会有多凄惨。
孟九心怀感恩,继续围着炭盆取暖,而这边买到粮食的两人,也顶着风雪,艰难前行。
跟来时不同,有了怀中粮食,这次他们是带着希望归家,神色喜悦带着坚毅。
所有的奋力前行,不惧寒冷,皆因另一头是苦苦等待他们归家的妻儿老小。
一切都是值得的。
——
桃源村。
孟钰正分派下人准备清理房屋积雪。
“孟一,你带几个人去清理作坊,围墙周围也不能放过。”
“孟二,你带人去清理猪舍。”
“孟三,你带人去清理库房。”
“孟四,你多带几人清理院落,要快。”
“孟五,木棚那里的木炭更要清理。你带人去。”
“好了,各就各位,赶紧清理积雪,沈渊,你带一群小的,跟我清理院子跟院门前的道路。”
“是。”
大家拿着工具,各自散开,迅速的进入清理积雪状态。
这么大的雪,不及时清理的话,破坏力可是很大的。
孟大伯兄弟三也加入铲雪队伍,二郎就更不用说了,早就拿上木铲战斗了。
剩下的孟弘跟孟麒孟麟,看爹跟哥哥们都去干活也待不住了,套上厚厚棉衣就冲进了漫天风雪中。
三哥都亲自上阵,他们就更不能怂,干!
不过……
真的好冷啊~冻得鼻子疼!
主院。
孟老头正趴在门缝上,躬着身子观望院中风雪。
“这里其他都好,就是这天气真真冻死个人嘞~”
“快把门关严实,屋里这点暖意都被你个死老头子散没了。木炭不花钱买啊!”
虽然木炭真不用花钱,但一点不耽误李婆子用这个理由训斥老伴。
“我这不是担心孩子们冻着吗,嘿嘿~”
孟老头被训的一哆嗦,赶忙关好房门,笑的一脸讨好。
他这辈子算是栽在老婆子手里,没出头之日喽~
李婆子白了老伴一眼:“你给我安生待着吧,别想出去,这么冷的天,你这把老骨头可遭不住。”
家中有下人,孩子们也孝顺,根本用不着两老出门。
她们就得听话一点,没得冻出个病来,还得累孩子们担心。
人老了,就得自觉一点,能省点心就不能给子孙添负担。
孟老头被老伴训了一顿,也歇了出去铲雪帮忙的心思。
老老实实待在屋里,陪着老伴聊着家长里短。也算温馨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