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沉默半晌,才盯着士兵道:“曹昂区区一个小辈,没有半点的名声,更不是沙场虎将,怎么可能一招就击败颜良呢?曹昂到底用了什么诡计?”
许攸高声道:“主公说得对,曹昂肯定用了诡计,否则,颜良不可能落败。”
众人纷纷附和。
一个个都不相信曹昂能取胜,因为曹昂籍籍无名,又是个小辈,没有一招击败颜良的能耐。
士兵神色急切,再次禀报道:“大将军、诸位大人,曹昂真的击败了颜将军。”
“当时,颜将军率领我们直奔曹昂,大喊战马失控,让曹昂滚一边去。没想到,曹昂提枪就杀来,一枪硬生生打得颜将军吐血。”
“所有人都看到了。”
“曹昂扣押了颜将军后,让我们回来了。”
士兵急切道:“这是确确实实看到了的,没有什么妖法诡计。”
嘶!
袁绍倒吸了口凉气。
有些震惊!
更有些嫉妒。
曹操一辈子都是他的小老弟,没想到生了个儿子如此的武勇,明显比他儿子厉害多了。
袁绍眼神幽深,沉声道:“曹昂到底怎么样,见一见再说。收拾下,随我迎接曹昂,看看他代表天子来,有什么意图。”
一众人齐齐应下。
歌姬散去,酒肉撤走,一众人各自整顿。
袁绍又通知了文丑、张郃、高览和淳于琼等武将,全部聚集在大将军府。
没过多久,曹昂终于到了。
曹昂以天子使臣的身份来,袁绍没有端架子,亲自到大门口迎接。他看着英武不凡的曹昂,忽然有些嫉妒了。
曹操这个矮胖子,歪脖子树结了好果。
袁绍主动上前,拱手道:“袁绍拜见天使。”
曹昂手持天子符节,直接道:“天子诏令,冀州牧袁绍忠孝仁义,保境安民,功在社稷,拜为大将军,赐弓箭、符节、斧钺,督冀、青、幽、并四州。”
袁绍眼前一亮。
成为了大将军,意味着他是天子认可的人,地位合理合法。督冀、青、并、幽四州,等于把北方都给了他,承认了他的地位。
这是大手笔了。
袁绍和曹操自幼相识,是好兄弟,一贯见不得兄弟开路虎,却喜欢兄弟当小弟。
曹操低头了,袁绍心中的疙瘩也就随之解开。
袁绍接下诏令道:“请转达陛下,袁绍必将保境安民,不负陛下重托。”
曹昂走完了流程,不再以天使自居,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晚辈曹昂,见过伯父。”
伯父?
袁绍愣了愣,审视着曹昂。
曹昂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解释道:“我北上的时候,父亲曾嘱咐,说他和伯父自小认识,您更是他曾经托付生死的老大哥。”
“父亲说我怎么对待他的,就怎么对待伯父。”
“刚才传达朝廷的旨意,无法向伯父见礼。”
“如今却不能再无礼。”
曹昂郑重道:“颜良的战马失控,没办法,我只能拿下颜良控制战马。误伤了颜良,请伯父海涵。”
袁绍这人好面子。
曹昂把面子给足了,说曹操是一副小老弟的姿态,袁绍就更是心满意足。
袁绍拍着曹昂的肩膀,赞许道:“颜良连战马都控制不了,技不如人,怪不得贤侄。”
曹昂吩咐士兵把颜良带上来。
不多时,颜良半边脸淤青,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而且他身上的衣衫还有血迹。
袁绍看到这一幕,眉头微蹙。
伤得有点重啊!
可是,袁绍刚才就说了颜良技不如人,只能压下情绪,摆手道:“贤侄,请!”
“伯父先请!”
曹昂一副谦逊有礼的姿态。
袁绍微微颔首,带着曹昂进入大厅中落座,又安排人送来酒菜,主动向曹昂敬酒,一副赞赏曹昂的姿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袁绍搁下了酒樽,朝田丰投去一个眼神。
田丰顿时会意,站起身道:“遥想去年,曹操封主公为太尉,今天,却拜主公为大将军,赐予诸多的好处,如此前倨后恭,莫非曹操怕了主公吗?”
大厅中氛围骤变。
一双双目光落在了曹昂的身上。
曹昂神色平静,不卑不亢道:“阁下是?”
田丰说道:“在下田丰!”
曹昂轻轻一笑,摇头道:“原来是冀州名士田丰,你刚才的话简直是贻笑大方,大错特错。”
“第一,不是父亲敕封,是天子诏令,是天子敕封的。”
“第二,去年封伯父为太尉,今年拜为大将军,一切是论功行赏,是按照朝廷法度办事。”
“去年伯父大败公孙瓒,封为太尉。今年伯父治下的冀州,百姓安居乐业,逆贼公孙瓒也进一步衰败,朝廷嘉奖,拜伯父为大将军顺理成章。”
曹昂不卑不亢的反驳道:“难道阁下认为,该降低伯父的官职吗?”
田丰嗤笑道:“曹操先领大将军,又自去官职担任司空,又怎么解释呢?”
“唉……”
曹昂叹息一声,继续道:“就算默契无间的唇齿,也有咬住的时候,何况是兄弟呢?”
“自古以来,兄弟之间大哥名声在外,二弟自然要追赶,更希望超越。父亲一直以伯父为榜样,更想建立超越伯父的功绩。”
“恰是如此,天子敕封的时候,父亲脑子发热,才接下了天子敕封的任命。”
“没想到,却中了天子离间家父和伯父的算计。”
“父亲担任大将军后,才发现能力、威望都比不上伯父,只能自去官职,退位让贤。大哥始终是大哥,父亲始终对伯父尊敬,才专程让我走一趟。”
曹昂选择了动之以情的示弱。
当时的实际情况,就是老曹飘了,认为自己比袁绍强,却遭到现实毒打。
袁绍却是笑了起来。
笑声得意。
神情,更是自得。
曹昂见到袁绍的神情,心中冷笑,继续说道:“你田丰性格刚直,目中无人,经常刚而犯上。也就是你遇到伯父,才能容你。你不好好珍惜,反而挑拨伯父和父亲的关系,令人不齿。”
田丰眼神有些凝重。
曹昂能屈能伸,还懂得动之以情的示弱,很是危险。
田丰建议道:“主公,曹昂不简单,在下建议扣押了他。”
袁绍的心情很好,摆手道:“孟德视我为兄,我岂能不仁不义呢?元皓,你这样的话不要再说。”
田丰说道:“主公请三思!”
袁绍还被劝谏,脸色有些挂不住,说道:“我自有主张。”
田丰性子急,见袁绍被灌了点迷魂汤就不清醒,急切道:“主公,曹昂能屈能伸,更有盖世武艺,放走必成大患,您怎么能是非不分呢?”
袁绍拂袖道:“够了!”
曹昂眼前一亮,见缝插针说道:“田丰啊田丰,伯父心胸宽广,才不计较你以下犯上。如果在我父亲的麾下,早就将你下狱问罪。”
田丰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曹昂这小子真是太歹毒了。
处处给他上眼药。
偏偏,袁绍相信了曹昂的话,昏聩到了极致。
田丰性子直,憋不住话,再一次说道:“曹昂是狼子野心,主公今天放了曹昂,他日必定后悔,乃至于沦为曹昂的阶下囚。”
“大胆!”
袁绍彻底怒了。
他一向是感性,情绪上头了就控制不住,尤其遇到不给面子的人,他也不会给面子,强势下令道:“来人,把田丰给我叉出去!”
“昏主,昏主啊!”
田丰针锋相对的大骂,大骂道:“袁绍,你怎么能相信曹昂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今朝座上客,他年阶下囚啊!”
袁绍怒不可遏,拂袖道:“叉出去,给我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