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摇头道:“晋王,老奴也不知道是谁杀了高干?”
“就在刚才,有人突然放了个盒子在大门口。站岗的门房上前观察,发现盒子上写着晋王亲启四个字,门房不敢擅自处理,才通知老奴去。”
“老奴看到后,担心盒子中有不利于晋王的东西,先打开盒子观看,发现赫然是高干的脑袋,他已经死去很久了。”
袁绍听完后沉默片刻,才吩咐道:“把盒子拿过来。”
管家吩咐下去,门房迈着小碎步进来,毕恭毕敬的把盒子搁在袁绍的案桌上。
袁绍摆了摆手,管家和门房转身离开了。
袁绍看着眼前的盒子,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伸出的手略带着一丝颤抖,缓缓打开了盒子。
高干的脑袋,映入袁绍的眼中。
袁绍看着眼前灰扑扑脏兮兮的脑袋,看着那处理后略显干裂的尸首,眼眶顿时湿润了。
前不久,袁熙死在界山。
如今,外甥高干也死了。
短短时间,两个亲人死在了并州,让袁绍心中无比难受。
“干,你怎么就死了啊?”
“干,你娘临终之际托付我,让我照顾你。现如今,你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如何向你娘交代啊。”
“干,你死得好惨啊!”
袁绍声声悲泣,眼中泪光流转,都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生凄苦,他接连遇到两个,很是悲伤。
“父亲,盒子中有纸条。”
袁尚走了过来,站在袁绍的旁边,居高临下看着盒子中的纸条,眼中露出好奇神色。
到底谁杀了高干?
是曹昂吗?
袁绍和高干是舅甥关系,恰是如此,高干死了袁绍很悲伤。袁尚和高干的关系没多少亲近,都说一辈亲二辈表,袁尚和高干就是这样的。
袁绍擦干脸上的泪水,拿起了盒子中的纸条。
“袁绍,在邺城洗干净脖子等死!”
一句话映入袁绍的眼中,袁绍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咆哮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曹昂杀我熙儿,如今又杀了我外甥,还敢来写纸条示威,报仇,本王要报仇,不杀了曹昂,本王决不罢休。”
能杀高干的人,只有曹昂。
敢挑衅的,也只有曹昂。
恰是如此,袁绍不知道高干怎么死的,却直接判断是曹昂。
袁绍安排人通知田丰、沮授、审配、郭图、逢纪和荀谌来议事。所有人进入书房中,袁绍没有兜圈子,直接说了高干被杀脑袋被送来的事情。
哗!!
书房中,瞬间就议论开了。
所有人都很惊讶,没想到寒冬大雪,不利于大规模作战的时候,高干竟然被杀了。
田丰皱起眉头,分析道:“以现如今大雪封路的气候,再加上高干经营并州多年,晋阳城池坚固,只要高干留在城中,曹昂再怎么攻打,那也无济于事。”
“怎么可能忽然被杀呢?”
“更何况淳于琼奉命去驰援,还在界山大营驻守。有淳于琼这样的老将坐镇,无论如何,高干在晋阳城都该是高枕无忧的。”
“报!”
恰在此时,有士兵飞快跑进来,禀报道:“晋王,并州急报,淳于将军被杀。”
书房中瞬间又炸了锅,淳于琼竟然死了。
并州彻底乱了!
袁绍心头一颤,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咬牙忍着难受,吩咐道:“把战报拿来。”
士兵递上情报,恭敬退下。
袁绍拆开战报迅速的浏览,看到了曹昂大张旗鼓去了漆垣县,实际上却悄悄北上河东郡,从河东突袭界山大营,斩杀了淳于琼,也看到曹昂释放俘虏,说要去漆垣县作战的情况。
这就是情报的滞后性。
高干得到淳于琼被杀的消息,想着要先稳定并州局势,没有立刻安排人通报袁绍,导致袁绍的消息始终滞后。等到袁绍的人发现淳于琼被杀,才传回消息。
这个时间差太长了,导致高干都已经死了。
袁绍说完淳于琼被杀的细节,一众人都沉默下来。
声东击西!
这是曹昂的策略。
曹昂假装去漆垣县,欺骗所有人,也欺骗了高干。与此同时,曹昂悄悄偷袭界山大营,淳于琼被杀就很正常了。
“我知道了!”
沮授忽然高呼一声,眼神肃然,开口道:“晋王,在下明白高干怎么被杀的了。”
袁绍问道:“怎么被杀的?”
一双双目光落在沮授的身上,眼中有着探寻神色。
沮授分析道:“曹昂的整体规划,应该是两次声东击西,都是一样的手段。”
“第一次声东击西,诸位都已经清楚了,是曹昂北上偷袭淳于琼。”
“曹昂杀了淳于琼后,有一个很关键的布局,释放了俘虏,而且他当着俘虏的面说要去漆垣县。俘虏回到晋阳县,高干得到消息后会怎么应对呢?”
“从结果判断,高干肯定出兵了,否则他龟缩在晋阳城,不会被轻易击败。”
“在下推断,曹昂第二次也是声东击西,表面上说去漆垣县作战。实际上是利用淳于琼的死激怒高干,让高干亲自带兵出战,要去驰援漆垣县。”
“曹昂在半路上埋伏高干,才能出其不意的斩杀高干。”
并州的局势,沮授虽然没有见到,也没有消息,却完整推断了出来。
他一双眸子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继续道:“现如今,曹昂应该夺取了晋阳,掌控了并州许多地方。晋王在并州多年的付出,彻底功亏一篑。”
田丰仔细的推断一番,赞叹道:“沮授的分析,在下复议。”
逢纪、审配、郭图和荀谌都同意。
所有人惊叹曹昂的厉害,两次声东击西看似简单,又真正实用,实在是厉害。
袁绍想着曹昂杀了淳于琼,杀了高干,越想越难受。
他和曹操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时至今日,依旧是他比曹操更强。
忽然间,曹操的儿子曹昂,这样的一个小辈,以迅猛如雷的速度超过他的儿子,远超同辈人,让袁绍拼不过儿子,使得他郁结的心更是堵得难受。
袁尚见袁绍难受,安慰道:“父王,这是沮先生的推断,未必是真。”
袁绍看着儿子眼中清澈的愚蠢,本就郁结的内心,再也承受不住,张嘴哇的一下,喷洒出无数的鲜血,眼前一黑就昏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