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的神情一变再变。
曹昂如果是单刀直入的问是否归顺,他会毫不犹豫拒绝,不会替曹昂效力。
曹昂却没有招降,反而把家族利益摆在了他的面前,这种摆事实讲道理,尤其涉及周瑜无法回避的周家,让周瑜很难抉择。
因为孙坚滥杀士人,逼死王睿喝张咨,使得孙坚被世家大族抵制。
孙策又攻打庐江,逼死了陆康,更让世家大族的人抵制孙家。
在这样的前提下,孙家在江东大族的眼中,是人憎鬼厌。周瑜背叛家族投奔孙策,是笃定孙策能成就大业,他自己可以独立支撑起门户,可以扛起周家。
如今孙策没了,周瑜的打算全盘落空。
周家反而因为他损失惨重。
想想叔父不算老年,却已经两鬓染了风霜。当年的叔父意气风发,如今闭门不出,不再见客。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孙策活着,他为了理想抱负追随孙策。孙策死了,总不能还任性妄为,不管家族的利益。
周瑜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看曹昂的眼神更是复杂,叹息道:“为什么不一枪杀了我,反而要留下我的性命呢?”
“该杀的人,我自然要杀。不该杀的人,不能杀。”
曹昂眼神戏谑,开口道:“公瑾要自杀,我可以成全你。来,赠你一把剑。”
说着话,曹昂把佩剑拿起,扔在周瑜的面前,开口道:“你要当一个懦夫逃避现实,躲避责任,现在就可以自杀,我会为你准备上等的棺椁,选择好的地势下葬。”
周瑜抿着嘴,心中没来由的愤怒。
曹昂可恨啊!
挑起他对家族的愧疚,明知道他不能不管家族,却还让他自尽。
周瑜咬牙道:“骠骑将军,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张嘴真的很让人讨厌。”
“哈哈哈……”
曹昂忍不住大笑道:“能让人讨厌,也是能力之一,都说不遭人妒是庸才。我这样的人,平庸就是原罪,宁愿得罪人也无妨。公瑾,考虑好了吗?”
周瑜做了决定就不再犹豫,拱手道:“周瑜,愿为骠骑将军效力。”
曹昂赞许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公瑾是聪明人。”
“说到孙策,我多说几句。”
“孙策死在临湖县,不是死于阴谋暗杀,是堂堂正正死在战场上,这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不论我杀孙策,或者是孙策杀我,都是自己的选择。”
“孙策没有站在我曹家的一方,选择了和袁绍联合起来,要抗衡曹家,要抵制曹家的势力,一切是为了他的野心,或者说为了他的抱负。”
“为了抱负和野心被杀,是他技不如人,我不希望公瑾沉浸在过往中。过往已经过去,希望公瑾好好做事,当得起江东美周郎的称谓。”
曹昂掷地有声道:“庐江周家衰败很多年了,也该重新振作起来了。”
周瑜眼中流露出一面感激,道:“多谢将军开导。”
话锋一转,周瑜正色道:“为将军效力之前,我希望回一趟庐江周家。”
“可以!”
曹昂摆手道:“从这里去舒县,还有一些路程,需要人我派人护送吗?”
周瑜摇头道:“不需要!”
曹昂没有任何的迟疑,点头道:“也行,你自己安排。”
周瑜也愣了下。
他提及不要人护送,是想着试探下曹昂的度量和心胸,看曹昂会不会放手,亦或者会不会安排人盯着他。
没想到,曹昂直接答应。
周瑜回过神后,心中也是摇头,孙家没了孙策,挡不住曹昂的兵锋,孙家马上就要崩溃了,曹昂压根儿不担心他回到吴县去找孙家。
天下大势在曹家,既如此,何必担心他去哪里呢?
周瑜拱手道:“多谢将军。”
曹昂喊来许褚,又仔细的嘱咐一番,让许褚安排士兵给周瑜供应酒肉吃食,让周瑜好好休息,准许周瑜自由行动。
一切安排完,周瑜才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
曹昂招降了周瑜,没有耽搁时间,又吩咐许褚把太史慈带进来。
太史慈也一样被捆绑着。
面对着曹昂,太史慈一言不发,既没有行礼,也没有说什么不投降的话。
曹昂让人解开太史慈的绳索,微笑道:“子义,孙策已经被杀,孙策的大军也覆灭,孙氏即将覆灭,你愿意为我效力吗?”
太史慈沉默一会儿,抱拳道:“太史慈,愿为曹将军效力。”
昔日追随刘繇,是帮助同乡。
刘繇败亡后,太史慈坚守了一段时间,最终被孙策击败,才归顺了孙策。
如今孙策落败后,孙家大军崩溃,太史慈也选择归顺。
他没有真正忠于谁,也从未主动去背叛谋刺过谁,只是希望在混乱的世道中,求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希望提三尺剑建立功业。
曹昂得到太史慈的归顺,脸上露出笑容,提点道:“子义年轻时,敢为不平事出手。就算为此得罪权贵,远走辽东避祸也在所不惜。”
“为了报答孔融接济母亲的恩情,不辞辛劳从辽东返回,解救孔融的危难。”
“你弓马娴熟,有抱负,始终没有机会一展所长。”
“现在孙策覆灭,只剩下曹袁争霸,天下一统在即,正是男儿提三尺剑,建立不世功勋的时候。在这最后的关头,好好把握机会吧,不要浪费了自己的一身才华。”
太史慈抱拳道:“谨遵将军之令!”
曹昂没有多说,让许褚安排人带着太史慈去休息,没有再约束太史慈了。
招降了周瑜和太史慈,曹昂最后召见被俘虏的张纮。因为张纮是文人,身体也清瘦,没有捆绑。
张纮被士兵带进营帐中,行礼道:“张纮拜见曹将军。”
曹昂微笑道:“子纲先生,愿意为本将效力?”
张纮没有回答曹昂的招揽,一本正经道:“曹将军杀孙策,灭江东大军,夺取扬州已经指日可待。敢问曹将军,夺取扬州后,如何处置孙家人呢?”
曹昂顿时明白了张纮的意思。
要保全孙家人。
曹昂没有揭破,笑问道:“子纲先生认为,我该怎么处置孙策的家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