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看到刘协恳切的模样,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局势如此,非人力能扭转。
曹家后继无人,他可以利用这理由去劝说曹操。可是曹昂青出于蓝,展现出非凡的能力,把各方势力团结在一起,大汉朝根本撑不住。
或者说大汉朝在董卓掌权后,后彻底崩裂,只是看谁能脱颖而出。
现在天下局势明朗,几乎决出了最后的胜利者。
荀彧调整自身的情绪,劝道:“陛下,臣也希望大汉朝能延续下去,臣更希望大汉朝的龙旗能迎风飘扬。可是天命如此,改不了。”
“不,还有机会。”
刘协眼中掠过狠辣神色,说道:“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
荀彧问道:“什么机会?”
刘协伸手在空中狠狠一挥,斩钉截铁道:“斩草除根的机会。”
荀彧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问道:“陛下身处囹圄,无兵无权,要怎么斩草除根呢?”
刘协眼中掠过精光,缓缓道:“曹家的权势太大,的确不可控。目前外面也没有能借力的人,就只能靠我们自己。”
“第一,靠荀卿。”
“荀卿是朝廷的大管家,朝廷诸多的官员,都是荀卿负责任命。只要是你出面,这些人都会给面子,会改变立场支持朕的。”
“第二,靠荀卿麻痹曹操。”
“以荀卿的名义,召集曹操和曹昂一起到宫中来。”
“朕提前埋伏刀斧手,采取擒贼擒王的策略,直接把大小曹贼一并斩杀。没了大小曹贼,一道诏令赦免所有人的罪行,自然让他们归顺朝廷。”
“荀卿啊,你现在是大汉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只能靠你来力挽狂澜。只要荀卿支持,朕可以再造大汉,让大汉朝幽而复明。”
荀彧摇头说道:“陛下,行不通的。”
刘协神色倔强,笃定道:“完全行得通。”
“行不通!”
荀彧面色严肃,分析道:“第一,陛下在宫中埋伏刀斧手对付曹昂,可是曹昂当世名将,五步之内,谁是曹昂的对手呢?”
“吕布这样的天下无双猛将,都不是朝曹昂的对手,何况是一些没用的刀斧手呢?”
“第二,宫廷禁卫是丞相的人负责管控。”
“要在曹丞相的眼皮子下,训练和安插这样的刀斧手,难度是相当大的,或者说根本不可能。”
“第三,曹丞相不是董卓。”
“董卓自负自大,目空一切,更是利欲熏心。在奢靡无度中,董卓失去了理智,更听不进劝说。”
“反倒是曹丞相,除了成熟风韵的人妻能让他动摇心神,其他不可能的。董卓滥杀,和天下人为敌。曹丞相却求才若渴,招揽无数的人才,把无数人团结在身边。”
“曹丞相不会中计的。”
“第四,天下之所以渐渐稳定了下来,是因为有曹丞相的付出。有曹丞相肩上担着大汉朝两都十三州的百姓,没了曹丞相,天下会立刻动荡的。”
荀彧是希望汉朝延续。
可是,他不希望天下苍生罹难,这是荀彧不愿意的。
皇帝的想法太太真了。
真要这么容易,当初董卓被杀,朝廷就可以拨乱反正,就不会再陷入困境。可是朝廷诛杀了董卓,一切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不也继续崩溃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
刘协看着反驳的荀彧,皱眉道:“荀卿啊,只要你介入,一切都不会这么难。只要你站在朕的一方,朝廷一定可以拨乱反正的。”
“王允看似是忠于朝廷,实际上却嫉贤妒能刚愎自负,他不能团结所有的臣子,反而掌权就害死了蔡邕,更没有稳定朝政的能力。”
“荀卿你却不一样。”
“我相信,荀卿一定能解决朝廷的问题。”
“至于杀了曹操,的确会带来一些问题,会造成地方混乱导致百姓身死,这是无可避免的,也是必定要经历的阵痛。只要大汉朝能再度复兴,苦一苦百姓有什么呢?”
“朕相信一切都是值得的,未来大汉朝的百姓也会感恩朕,因为朕会诛杀权臣,会再一次让大汉朝复兴。”
荀彧仔细的盯着刘协。
苦一苦百姓?
是人话吗?
这些年来,天下的百姓很苦了,死了一茬又一茬,被杀了一批又一批。
如今,皇帝却视百姓如草芥。
荀彧不赞同皇帝的安排,劝说道:“陛下,民为邦本,百姓是大汉朝的根基。如果连根基都没了,谈什么邦国呢?”
“目前的大汉朝,也离不开曹丞相。没有曹丞相,天下会更加的崩乱。有曹丞相的支撑,才维持了现在的局面。”
“请陛下明鉴。”
刘协握紧拳头,眼眶渐渐通红了起来,神色更加的愤怒。
他咬着牙,大怒道:“荀彧,你荀家世代都是大汉朝的忠臣。时至今日,也要背叛吗?时至今日,也要充当叛逆手中的刀剑来诛杀朕吗?”
荀彧正色道:“臣绝无此意!”
刘协眼中满是愤恨,继续道:“如果不是你荀彧,曹操就不会有今天。你能辅佐曹操,难道不能辅佐朕吗?”
“朕的身上,流淌着高皇帝的血脉,朕才是真正的大汉至尊。”
“他曹操不过是阉宦之后,哪里值得你效力?”
“荀彧,朕是大汉的主宰,只要你为朕效力,我们君臣联手,诛杀曹贼,拨乱反正。到时候朕是皇帝,你是我大汉朝的丞相,也是荀家的第一任丞相。你愿意吗?”
荀彧躬身道:“臣不愿意!”
在荀彧看来,皇帝已经疯魔了,想要对付曹操,简直是痴人做梦。
这是不可能办到的。
荀彧是掌握政务,诸多的官员体系都是荀彧搭建起来的,可是所有人的利益都捆绑在曹操的身上,所有人站在曹操的一方,军队也在曹操的手中,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叛逆,叛逆!”
刘协眼神凶狠,咆哮道:“荀彧,你是大奸似忠,是真正的叛逆。”
荀彧一颗心彻底冷了下来。
皇帝暴躁,又怯弱,更异想天开,这样的皇帝不可能成事。
“陛下,好自为之!”
荀彧行了一礼,转身就大步离开。他听着大殿中传出的咆哮声,站在大殿外,看着天空中熠熠生辉的光芒,心中叹息一声。
天,终究是要变的,他也阻止不了,因为曹昂更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