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奴婢——”
看着青娥吞吞吐吐的样子,景华簪什么都明白了,“没有是吧——那便好!”
她冷冷的笑出了声。
尽管心头已涌上淡淡的苦涩,可这却让她的心里的温度逐渐冷却了下来。
她需要耶律岱钦这样的绝情,这样的绝情越多,她便越能够没有心怀愧疚的去勾引他的父亲——中原的新帝耶律敦巴日。
这位北狄的国君,她甚至都没有见过他的容貌,不知道他的年纪,可是他的第二个儿子已在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纪,他又能年轻到哪里去呢?
合该是个老头子了吧!
她堂堂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以后,要想法子委身于一个老头子的身下——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屈辱的事。
不是她视贞洁为无物,更不是她生性放荡,她只是——只是客观的看待了现实。
她明白,此刻的她孤身一人,若是不借力,是没有一丁点儿胜算的。
她明白,最终将自己拉出泥潭的只能是自己。
她需要踩在别人的肩头上才能完成自己的夙愿。
既要借力,当然是借身份最高之人的力。
除了新帝耶律敦巴日,她想不出旁人了。
耶律岱钦?她不是没想过,可是,一想起在营地他对自己的种种心寒作为,她的心就已然冷的像坚冰。
她对他失去了信任,没有了信心,在她的心里,会帮她的人是日阿西,不是耶律岱钦——
复国,她必须复国!如果不能复国,她宁愿立刻就死!
可此时此刻的景华簪不知道,这位新帝根本无需她去勾引。
因为这位新帝已经有将她立为大妃的意图,而这一切,都是她那好舅舅祁老的细心筹谋。
祁老的一番说辞让耶律敦巴日还未见面就深深的迷上了这位华簪公主,他喜欢这样的女子,他愿意护着她,哪怕她是前朝余孽!
而耶律敦巴日也未料到此刻的景华簪已在谋算着如何接近他了,他倒是还在担忧,该以何面貌去见这公主的第一面,让她不至于太过排斥自己。
耶律岱钦就更好笑了,他对景华簪的感情本就复杂,是想着先搁置,而后再想法子。
让她假死也好,活着悄悄将人送出宫也好,总之,他对景华簪还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
到底还是少年心性,稳不住,他踌躇再三,还是去找了查干巴日。
“皇叔,您说父皇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一进门查干巴日正在细细观摩着多宝阁里的器物,耶律岱钦一个箭步就挡在了人眼前,眉心紧蹙,“那可是前朝公主!什么叫先养在宫里?他不会是想——”
“岱钦!”眼看着耶律岱钦要说些大不敬之话,查干巴日赶紧住了他的口,拨开他的肩膀,将手中器物往多宝阁一放,转身撩袍落座,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看向眼跟前的人。
“坐——坐!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
席间皇帝的意思他早已看透,这也不是什么罕见之事,江山都占了,再占她一个公主有何不妥?
胜者王败者寇,更何况,他大景以往可没少欺凌北狄!
耶律岱钦恨恨的落了座,孩子赌气似的黑着一张脸,“看皇叔您这架势——不会是已经知道什么了吧?”
耶律岱钦对景华簪的情意,查干巴日是看的出来的。
在他眼里,这二人合该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只可惜,天意弄人——
二人的身份竟如此戏剧——
查干巴日呵呵一笑,“看出看不出又如何?”他两指夹着茶盖拨了拨茶叶,垂眸,“这等事,你我就算有意见,岂不是跟皇上对着干?”
他将茶盏搁下,朝耶律岱钦瞟,“岱钦啊,皇上今日说了,让沿袭前朝旧制,那你们皇子们就该出宫立府了!”
“你年纪也到了,府里是该有个福晋了,正好眼下便是年节,除夕宴会上呢,中原大臣何北狄大臣的家眷们都会进宫参宴,到时候呢,你就挑!看上哪家的千金了你就——”
耶律岱钦心里头明白,查干巴日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呢,告诉他不要试图同自己的父皇抢女人。
一时间,他感到既可笑又犯恶心。
“行了。”耶律岱钦平静起身,冷冷的盯视着对面案头上的袅袅香烟,“皇叔不必说了,真是荒唐至极!”
话罢,狠狠甩了下袖子抬脚离去。
看着耶律岱钦愤然离去的身影,查干巴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沉声道:“身不由己——这才只是个开始。”
太阳已渐渐西斜,惨淡的挂在枯树枝上,没有一丝生气。
耶律岱钦孤零零站在玉带桥间,满心的惆怅,墨狐大氅的袍角随风翻飞。
他惦记着景华簪的伤势,却明白自己不可能去瞧一瞧她。
他去不了,他不能去。
以前不能去,现在更不能去——方才听查干巴日说的那番话,他觉得,以后怕是也不能去了——
他一只手攥拳一下子狠狠的锤在了白玉栏杆上,拳头一下子砸的通红,他的面色却未动分毫。
他有些恨自己太过自私,让自己和她走到了如此不可挽回的境地。
“二皇子——二皇子您可让卑职一顿好找哇!”
一道声音传来,伴着窸窣的脚步声,耶律岱钦转过身子朝后看去。
只见不远处三个人正疾步往自己这边来,待人走进了一看,是三丹夫,身后跟着两个女子。
“请二皇子的安——”三丹夫打了个千儿,身后的两个女子也跟着请了安。
罢了三丹夫朝耶律岱钦嘿嘿一笑,“二皇子,您瞧,卑职把谁给您带来了!”说罢,让到了一旁。
耶律岱钦朝前走了几步,蹙眉抬眸,细细端看。
面前的女子一身绣蝶纹的绢袄,下搭一件丝缕锻裙,身披桃粉织锦斗篷,脸庞白皙,双颊绯红,一双水眸直勾勾的与自己对视着,很是不羞人。
嗯,是个美人儿!可这人他不认识。
“北狄人?”耶律岱钦挑了挑眉,语气甚是疏离,在此刻被人打扰,他心头很是不爽。
可是在今儿这日子能进宫的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千金,顾惜着自己父皇正是重用臣子的时候,他也不好将人家姑娘搁置不理,不然,指不定就得罪了哪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