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也不是个多有钱的人，我们俩年收入都有四五十万，我的钱还不至于让他付出这么多，演戏演得这么逼真吧？”
汪兮倩越说越觉得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她的两只手的手指绞在一起，看起来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指尖都泛白了。
“那么，先不谈论你丈夫拒绝离婚的原因——所以你就出轨了？”李杭问。
汪兮倩听了这话，眼睛微微瞪大了，声音也突然提高了几分。
‘出轨’这两个字，好像触及到了她内心最敏感的地方。
“是，我爱上了别人。不然我要跟一个我不爱的人过一辈子吗？他既然不爱我，又不跟我离婚，可以，不就是一本结婚证吗？就能锁得住我的身体和灵魂？”
“他总不能阻止我奔向更好的人吧？”汪兮倩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而且她说这话的时候，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李杭。
似乎是希望得到李杭的认可。
不过可惜，李杭并没有应和这句话。
在汪兮倩看来，她出轨是没有错的。
甚至不能叫出轨。
因为她和她丈夫根本就是名存实亡的一对夫妻。
李杭说，“不过显然，你丈夫并不能接受你‘奔向更好的人’。”
汪兮倩突然冷笑了一声，脸上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
“他不是不能接受我出轨，他根本不在乎。”
“其实，我们在婚前签了一个《忠诚协议》。”
“这个协议还是我提出要签的，当时我以为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为了让我们的爱情更加地牢固，才提出了要签这个协议。”
“协议是关于什么的？”李杭问道。
“协议里约定，今后我们双方如果有人出轨，和别人同居，伤害了彼此的夫妻感情导致离婚的，出轨方要一次性赔偿对方一千万元。”
“他发现了我出轨，让我按照协议的约定给他一千万元。”
“我当然给不出来，我哪有那么多钱，我工作这么多年，存款也就不到两百万。”
“当初在协议里约定一千万，就是因为我们俩啥也拿不出一千万。只有出不起这个钱，才不会有出轨的胆子。没想到最后坑了我自己。”
汪兮倩自嘲地笑了。
李杭说，“既然你和他签了这个协议，也付不起这个赔偿金，那你为什么还要出轨呢？”
汪兮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有很多原因吧，一个是因为，我实在受不了那种无爱又无性的生活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觉得既然他死活不同意跟我离婚，那按照协议的约定，虽然我是出轨了，但没有导致离婚的后果，我就不需要给他赔偿金。所以我也就有恃无恐了。”
“但是没想到他现在发现我出轨，竟然为了一千万又愿意跟我离婚了。真是可笑极了。”
汪兮倩突然转了个话头，问，“对了，李律，这个忠诚协议，在法律上是有效的对吧？虽然我咨询过其他律师了，不过我还想听听你的看法？”
汪兮倩又重新燃起了一丝侥幸心理，期待地看着李杭。
“是的。在法律上，这种夫妻忠诚协议是自愿对自己的婚后行为自由进行约束，通常也是夫妻双方合意的结果，。不过，协议的效力取决于协议中具体约定的违约责任的。”
“如果你们在协议里约定不能离婚，或者必须离婚，那可能就会被认定为无效。”
“但你们的协议里，一千万相当于是你们约定的离婚时的损害赔偿，如果不存在欺诈、胁迫的情形，没有违背法律法规的禁止性规定，那么，协议的条款是可以获得法律上的效力的。”
汪兮倩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失望。
“不过，如果像你说的，你的存款只有百万，一千万的巨额赔偿已经远远超出你的支付能力了，法院不会判你赔偿一千万的，会考虑你的经济状况。”
汪兮倩瞪着眼，眼里满是不甘心，“但我一分钱都不想给他。”
别说是没有一千万了，就算她是个亿万富翁她也不想给。
就算法院最后根据她的经济实力，没有真的让她给出一千万。
但是，就算判她赔偿几十万，她也不愿意。
几万也不行，一分钱都不想给。
李杭又问道，“你出轨的事情是怎么被发现的，他有证据能证明你出轨了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在法庭上还是有争辩的余地的。”
汪兮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精彩。
好像是尴尬，愤怒，又有点懊悔。
“他有证据。”汪兮倩咬着下唇说。
她微微低下了头，十只手指又重新绞在一起了。
李杭对这个答案倒是不意外。
既然汪兮倩的丈夫已经提起诉讼了，那多半就是掌握了证据的。
不过，如果被对方掌握了出轨的证据。
而且婚前签署的忠诚协议也没有漏洞。
那法院还是极有可能判汪兮倩支付损害赔偿金的。
虽然金额可能只有几十万。
但是这显然不是汪兮倩愿意看到的。
汪兮倩想要的，是一分都不赔。
“是什么类型的证据？照片、录音、录像？或者聊天记录？有些证据的证明力比较弱，不一定具有价值。”
汪兮倩小声说，“照片。他有我和那个男人在床上的裸.照。”
“而且还是，尺度特别大的那种。”汪兮倩脸红得像要滴血了。
李杭愣了愣才问，“……哪来的？”
汪兮倩沉默了。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好像特别难回答似的。
她几度想要张嘴，但又重新闭上了嘴巴。
李杭看汪兮倩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也没有催她。
不过按他的经验，被拿到裸.照，还是尺度很大的。
那多半就是汪兮倩和那个出轨对象自拍的。
然后汪兮倩的丈夫偷偷翻她手机的时候看到了，并且转发给了自己。
又或者是，这两人被汪兮倩的丈夫捉奸在床。
捉奸的时候还举着手机拍了张照片。
多半就是这两种获取途径之一了。
而李杭对面的汪兮倩，就这么来来回回犹豫了好一阵子。
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
用一种十分羞愧尴尬的语气说，“……是我，我自己发给他的。”
李杭难得露出懵比的表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