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苒苒推着车往回走,一路上看着人声鼎沸的街道,听着行人的欢声笑语自己也不禁跟着笑。
她喜欢这样热热闹闹、忙忙碌碌的生活,觉着特别有奔头!
夏夜晚风带来一股甜香,温苒苒不由得被这诱人的香味所吸引。她随着味道寻过去,见是一家点心铺子,就是上回带着三叔去巡城监路过的那家。
她脑子灵光一闪,激动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可以去酒楼茶楼推销甜点啊!而且要卖就要卖不一样的,这样才足够吸引人。
温苒苒想着,将车停好迈进点心铺子里。她不知道这个时代都有些什么甜点,琢磨着先看看再决定自己要卖什么。
点心铺的伙计堆着笑迎上来:“小娘子想买些什么点心?枣花酥、椒盐酥、豆沙酥都是新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她站在店中静静打量,这家铺子大多是酥皮类的老式点心,另还有些蒸糕,譬如桂花糕、绿豆糕、定胜糕之类。
温苒苒直直地看着这各式各样的老式点心,不禁想起小时候。
她不是天生就对厨艺感兴趣,师父没有强迫她,他老人家总说爱一行,才能干一行,为了让她对这行感兴趣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师父那时每日都带她下馆子,天南海北地带她去品尝各地特色美食,实在没空就带她去北稻村买点心吃,她那时最爱的就是枣花酥。酥皮一咬就融在嘴里,半点不噎人,枣香浓郁不甜腻,香醇可口。
但师父怕她吃甜吃得多坏了牙齿不准她多吃,每天最多只能吃一块。因为对枣花酥的极度渴望,她逐渐有了“我要自己做枣花酥然后吃个够”的念头。
师父得知以后自然是倾囊相授,还将自己那专攻面点的师弟——国内有名的面点大师陆师父叫来给她做监督陪练。
她学会做的第一道点心就是枣花酥,自此开始,她彻底爱上厨艺一道,爱上食材在自己手中绽放美味的感觉。
只是……她依然没能实现枣花酥自由。师父为了让她有一口健康的好牙操碎了心。
温苒苒抽抽鼻子,眼眶也是热热的。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些个温暖的傍晚,师父牢牢牵着她的手,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拉得斜长,她蹦蹦跳跳地踩着师父的影子玩耍,师父则是笑呵呵地问“我们苒苒今日想吃什么点心呀?”。
伙计见她迟迟不作声开口唤道:“小娘子?”
温苒苒回过神来,拭去眼角泪水不好意思地朝店伙计笑笑:“给我包七块枣花酥、七块椒盐酥。”
“好嘞!”
伙计手上功夫熟练得很,一张油纸、一根红绳,在他手中被舞成了花。
“小娘子您拿好,吃好了再来!”
温苒苒接过点心,一股浓郁的枣子香味扑鼻而来,她感觉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
师父煞费苦心地培养她,她定要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闯出一片地,如此才不算是辜负了师父!
温苒苒一连将街上有门脸儿的点心铺子都逛了个遍,同第一家一样,都是些酥皮点心和蒸糕,咸口甜口的都有。高档价贵的做得精致些、亲民平价的做得朴素些,其实都是换汤不换药,也就样子上有些区别罢了。
现代信息发达,甜点种类繁多,只要能做出来必定讨巧。
食材也不是问题,全世界游牧民族的饮食习俗发展大同小异,许多东西都能相互替代,比如酥油就能代替黄油,甚至能打发成奶油。中筋面粉和低筋面粉也能相互转换,如此一来,许多西式糕点和现代的新式甜品都不在话下。
烤箱也不是问题,古人智慧无穷,土烤箱也能用!
曲奇、蛋挞、泡芙、戚风、玛芬……
蛋卷、枣泥蛋糕、奶酥、麻薯、各种糯唧唧……
她占了现代的便利,那就得物尽其用!
首先,明日先找人来家里砌个土烤箱!
*
翌日清晨,朝露微重,空气中黏黏湿湿的,惹的人身上不大爽利。
但卷饼摊的食客们没在意这小小烦恼,一个个吃得极香。
东叔嚼着甜辣多汁的豆干不禁感叹:“温小娘子!你这卷饼我怎么就是吃不腻呢!”
“可不?”柱子咬着卷饼,口齿不清地附和,“天天都盼着这顿卷饼呢!”
温苒苒笑眉眼弯弯,笑声爽朗:“那是因为我琢磨着大家伙差不多吃腻了就换新鲜菜样,如此一来,你们可不就不觉得腻歪啦?”
“为了留客,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东叔笑着指着她道:“瞧瞧,多机敏的小娘子!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温苒苒笑盈盈地将最后一份卷饼递给食客,转身朝东叔走过去笑着开口:“东叔您见多识广,我想跟您打听件事,不知您认不认识帮人搭锅垒灶的师傅?我想在院里垒个呃……就是烤制点心的那种炉子。”
她不知道土烤箱在这个时代究竟叫什么,只得连说带比划。
东叔听着她的话,眼中忽然燃起一抹光彩。他很是骄傲地拍拍胸脯,对她神秘兮兮地笑笑:“温小娘子,你猜猜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温苒苒看着他满面自信,心中又惊又喜:“东叔该不会就是这其中的行家吧?”
“诶!”东叔豪迈地摆摆手,神情却满是自得,“行家不敢当,但这条街上点心铺子的烤制炉子,十家有八家都是我垒的!”
好家伙,专业正对口,巧的像是经营种田游戏送的大礼包!
温苒苒也不含糊,笑吟吟地开口:“那东叔今日若是得空就去我家瞧瞧?包吃,工钱保证不亏待您!”
东叔听见包吃,就忍不住咽咽口水,想也不想,痛痛快快地应下。
工钱不工钱的无所谓,实在是“包吃”这条太诱人!太不讲武德!!!
“正好我今天晚上出工,下午空着,等会就跟你回去看看。工钱不工钱的也甭提,你既然叫我一声叔,帮自己侄女垒个炉子哪能要钱呢?”东叔嘿嘿笑着,黝黑面容被日头晒得发亮,一双眸子质朴澄澈。
温苒苒心中感动,连忙开口:“这可不行,一码是一码,您这样,我下回可不敢让您帮忙了。”
东叔掏出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笑着道:“那你就看着给,我只管帮你把炉子弄好!”
“哎!”温苒苒兴高采烈地应下,麻利地收拾好摊子与东叔一同回去。
一路上跟东叔拉着家常,倒是比自己一人热闹了许多。
“苒苒回来啦!”沈氏照例在家门口等着女儿回家,叫着苒苒跟一陌生男人回来有些诧异,“这位是……”
“这是东叔,我的老顾客呢,今日请他来家中帮我垒个炉子。”温苒苒笑着看向东叔,又向他介绍道,“东叔,这是我娘亲。”
东叔看着面前的温和妇人,只觉得她身上有自己没见过的矜贵,怕不是寻常出身。他忖度一番,憨厚笑笑,唤了声“夫人”。
“哪还是什么夫人了。”沈氏笑着将人迎进来,“苒苒出门在外,还要多谢您照顾她生意。”
她说着,挪了椅子来:“快坐下歇歇,我去给您倒水。”
“这怎么好意思……”
温苒苒也道:“东叔快歇歇,等会儿可有您忙呢!”
东叔心里熨帖,舒舒坦坦地坐下。他上了一夜工,还真是乏得很!
梁氏听见声音出来,看着院子里坐着个汗津津的陌生男人,满头满脚的灰土,看着就脏。
她冷哼一声,走过去站定,眼珠子上下扫视着那浑身破烂寒酸的男人,端起伯爵夫人的款儿来轻蔑道:“三丫头,别什么人都往家里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