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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铁证如山?

    “老人家,老人家!”

    陈胜轻声呼唤着老妇人。

    老妇人悠悠转醒,望着陈胜有些稚嫩的脸庞,回想起自家儿郎小时候对月许愿的场景。

    “月光月光,求你保佑我长大后一定要当官,我要做清官,抓那些贪官和坏人。”

    小沈石闭着眼,歪着脑袋对月亮许愿,然后再睁开眼,挑灯夜读经史文章。

    一朝许志少年郎,十年官场两茫茫。

    “儿啊,我的儿啊!”

    老妇人悲呼着。

    她的脑中,仿佛已经看到了曾许愿要当个清官,惩治贪官抓坏人的儿子,要被朝廷的钦差大臣当做贪官典范,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了!

    咔嚓!

    薄木棺材已经被撬开,里面不出所料装着满满的碎银两和铜钱。

    这碎银加上铜钱,差不多有近万两。

    相较于青天县那造价几万两的超豪华衙门,这万两似乎不算多,但也绝不可能是沈石光靠俸禄积攒下来的。

    厚厚的账本、几大缸米、满满一棺材的碎银铜钱。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述说着一件事实。

    沈石,是个贪官,大大的贪官!

    卢惠选等人喜笑颜开,他们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了似的。

    “哼,恁高兴个什么劲儿?”

    宋瑞冷哼一声。

    “宋大人,下官这是为清除了家和县的害群之马沈石而高兴啊。”

    卢惠选义正言辞道。

    就好像他们真是为民请命的好官一般。

    “我看你们是因为成功铲除异己而欢喜吧?”

    陈胜戏谑道。

    从沈石对张主簿的轻蔑之语,足以推断出他和卢惠选等人不对付了。

    “哈哈哈,陈少侠您说笑了,我等皆因沈石之淫威,敢怒不敢言,如今宋大人拨乱反正,压在我等头顶上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对我等而言,也的确是可喜可贺了。”

    卢惠选讪笑道。

    “既然如此,看来恁都是清官,好官喽?”

    宋瑞挑眉道。

    “哪里哪里,宋大人,当官不就是为民做主嘛,分内之事,当不得清官好官,更何况被沈石压制多年,我等未尽应有义务,愧对家和县百姓啊!”

    卢惠选虽然这么说着,可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之情,反倒是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他是笃定了宋瑞拿他没办法,世家子弟的傲气又上来了。

    钦差大臣?批龙奏为民请命的宋瑞也不过如此嘛!

    “你,你胡说!我儿不是贪官,我儿不是贪官!”

    老妇人气愤地指着卢惠选,“你才是贪官!”

    “大胆!宋大人在此,你这民妇,安敢诬陷卢县丞!”

    县尉柯三栋呵斥道:“来呀,给这贪官之母也押到县衙大牢之中,好让他们母子团聚!”

    “诺!”

    差役们撸起袖子,不怀好意地朝着老妇人走去。

    卢惠选、何利等人紧紧盯着这一幕。

    趁宋瑞还没表态,他们希望将老妇人拿下,送到县衙大牢。

    甚至希望这过程中老妇人能拒捕,反抗激烈点,差役好动手,让其受点明显的皮肉伤。

    沈石若见老母被关押还受伤,必定认为宋瑞和卢惠选等人乃是一丘之貉,届时再向其抛出认罪伏法,保你老母的条件,这事儿,也就定下了!

    宋大人可以交差,卢县丞依旧在家和县作威作福,皆大欢喜。

    就是家和县死了个县令,一位母亲失去了儿子罢了。

    锵!

    杖刀出鞘,周遭的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

    差役们全都停下了脚步。

    何利、卢惠选等人瞬间汗流浃背。

    “干什么?都看着我干什么?你们继续啊,我拔刀削个脑袋……削个指甲不行吗?”

    陈胜用手指弹了弹杖刀刀身,在阳光下,原本暗红的刃面折射出猩红的反光,透着股血腥味儿。

    都说玄铁制刀,杀人不沾血,可陈胜的杖刀却仿佛腌入味儿了似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杀的人太多了,血液虽然沾不上去,但血气却是缭绕其上。

    可这得杀多少人?几百?几千?几万?

    还有,你刚刚是想说削个脑袋的吧!

    咕噜!

    卢惠选等人想起陈胜的彪悍战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位爷要是发起飙来,整个家和县都不够他砍的!

    这还怎么继续啊!

    就在这时,宋瑞开口打破了这僵持住的气氛。

    “既然恁这么想做分内之事,愧对家和县百姓,那就回去把粮仓账本给俺拿来,顺便找几辆车来,把这几缸米拉到粥厂煮。”

    “那宋大人,这沈石的母亲……”

    “等恁把车找来,俺亲自押送,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卢惠选看着已经开始把玩飞刀的陈胜,顿时没有话讲。

    快刀陈胜,善使飞刀。

    这可是上面发放下来的最新信息。

    惹不起惹不起。

    待得几人带着差役离去。

    宋瑞才朝着老妇人拱手道:“老姐姐,一会儿多有得罪了,俺还是那句话,是清是贪,俺会彻查清楚的,绝不会冤枉一个好官,也绝不会放过一个贪官。”

    “我儿绝不是贪官,绝不是!”

    老妇人泪流满面,斩钉截铁道。

    “俺会彻查的。”

    宋瑞长叹一声。

    目前情况对沈石太不利了。

    账本、米缸、碎银铜钱。

    当这些罪证摆在宋瑞眼前时,他确实有些懵。

    这简直铁证如山,把“贪官”二字钉死在了沈石身上。

    可仔细一想,这一切似乎有些太顺利了,顺利中充斥着诡异。

    缸里有米,沈石与母亲却饿成这副模样。

    而官仓无米,沈石却还能煮出米汤,虽然米粒没多少,但还是可以捞得出来的,那这米从哪里来?

    显然,是沈石用自家缸里的米熬的。

    老弱的命靠着这米汤可能撑不住,但青壮却是能靠这汤吊命。

    虽然有些残酷,但舍老弱,留青壮,家和县就还有希望。

    不然青壮死了,就算度过饥荒,谁来种地?

    沈石在精打细算,靠着家里的几缸米,妄想让全县的百姓度过饥荒。

    为此,他和老母甚至与饥民们同吃一锅粥。

    这样人,会是贪官吗?

    一边是铁证如山,一边是与民同食。

    沈石啊沈石,恁还真是会给俺出难题啊!

    宋瑞内心直摇头。

    但愿卢惠选几个没有把一切路都堵死了。

    不然沈石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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