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孟蝶拿出庄鸣的文稿,又细细看了一遍,心中终于有了确切的方向。提笔开始写自己的想法。
表叔写的行商可富国富民这篇文确实精彩,彼此贸易往来互通有无,才能让百姓迅速累积财富,百姓富国家才富,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然,表叔可否想过一个问题,行商中有个最为紧要的环节,那就是货物来源,甲地盛产蔬菜,商人收购卖于短缺乙处,自然极好;甲地蔬菜若是将将够吃,商人又在此地收购,又会如何?是强买强卖亦或是抬高价格?无论哪种方法,结果恐怕最终都不尽人意。
故此想要行商利国利民,一定要抓住一点,货物来源必要是盛产之地。我观表叔大多文章,都阐明某件事或有利或有弊,然而凡事一体两面,利弊本就不好界限,这些细枝末节更是可以左右一件事的发展,表叔可以多在此方面想一想……
写完这篇信,孟蝶长出了一口气,将信装好封口:“露微,明儿你安排人给表叔那边送去。”
露微:“保证一大早就送到庄子里。”
另一边,庄鸣接到孟蝶的信看了一遍之后,整个人宛如醍醐灌顶,手忙脚乱的找出以前的文章,庄鸣再次去看立刻就发现了自己文章中的不足。
其实他这个问题孟庭义也看出来了,也教过他,但是吧,孟庭义在读书上那是什么天份?堪称学神级别,不然哪能在那样的家里长大,又无名师指点的情况下,依旧考了个全国第四。
他的几个儿子,孟蝶的父亲孟长生当年考的是一甲状元,二儿子是二甲进士,三儿子是榜眼,四儿子同样是二甲进士,妥妥的学霸一家子。
庄鸣是有读书天份,那得分跟谁比,同孟家父子比,他就是个学渣。最要命的是,学神的教学方法学霸也许能理解,学渣怎么理解?故此孟庭义指点了个寂寞,庄鸣就是不开窍。
庄鸣出身商户,他的老师并不是什么名师,只能看出庄鸣文章有问题,究竟哪里有问题,却很难给他一针见血的指出,直到孟蝶,她用庄鸣最熟悉的商道,给他指出了他的问题所在。
没隔两天庄太太就捧着一个匣子再次来到侯府,庄太太眉眼间都是喜色:“前两天你表叔接到你的信件,看完之后久久不语,脸上那表情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差点儿以为他着了什么魔障。”
“还没等我动作,多少岁的人了,竟然一蹦三尺高,翻箱倒柜的把以前写的文章都拿了出来。”庄太太把匣子往炕桌上一放:“喏,删删改改之后全在这里了,让我拿给你看。”
孟蝶:“好,我一定尽快看完给表叔回信。”
庄太太:“那么多文章呢,慢慢来,你别累着自己。”
“嗯。”孟蝶笑着问:“我听说,表姐的婚事有眉目了?”
庄太太说起这个更高兴:“有了有了,说是胡兄弟有一位姓何的故交,共有三子,三儿子十六岁未曾订婚,现在在念书,据说很有些天份,两家彼此都有意,打算私下里先合一合八字,若是没有妨克,何家那边就会择吉日请媒人上门提亲。”
这个流程孟蝶很熟,当初她与李茂之间的婚事,也是这个流程,应该说整个大易朝稍微有点体面的人家都是这个流程。
孟蝶打心眼里为胡知韵高兴:“胡表叔和胡表婶也能安下一份心,正好临近年下,京城热闹非凡,表叔和表婶完全可以出门逛一逛。”
庄太太:“可不是么,明天你胡表叔还准备带着你表婶去拜会胡商,今儿他们在家准备呢。”
“胡商?”孟蝶好奇:“虽然胡商不像海商那样来的时间比较固定,但他们从未在春节前后来过,一般不都是四月到九月之间过来么?现在是腊月初,这是提前还是延后了?”
庄太太:“延后,这次的这个胡商在路上生了一场重病,这才延后到这个时间,由于他延后的时间太多,合作的商家从别人那里要了货物,而且他很多商品在路上也有了一定的破损,卖的也并不好。不然哪还等人去拜会?”
孟蝶心中一动:“既这么着,我想让露微明天跟着胡表叔和表婶去看看,让她长长见识。”
庄太太一顿:“行吗?公侯人家也可以行商?”
孟蝶笑了:“表婶尽管放心,朝廷抑制官员行商,主要是为了防范官商勾结搜刮民脂民膏,打压百姓手中的货物。胡商和海商的东西,都是从其余国家运来的,不可能官商勾结搜刮民脂民膏,退一步说,就算搜刮也搜刮的不是本国百姓。”
庄太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庄太太在孟蝶这里用过午饭才告辞,顺便带走了露微。
孟蝶将露微派出去,倒是并不担心,有胡表叔和胡表婶帮衬着,肯定不会出事,现在主要看的就是她这一次能长多少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