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需要再去守灵,也不用几乎每天都去大本堂读书。
看似朱允熥的时间多了一点,不过那也只是假象而已,他现在要学的东西、要做的事情更多。
他没少被老朱安排一些事情,对于各级衙门以及主要职责的了解,对于一些官员的能力、评价等等,现在也都是要学、要记。
《大诰》、《大明律》等主要法律条例自然也需要学习了解,更别说《祖训录》了。
朱允熥现在忙着呢,各种学习的事情不能放松,还要熟悉了解官员,再者就是作为晚辈也需要孝顺,大事小事他都要去张罗。
好不容易才将几大藩王带去陪着老朱吃了顿饭,结果老朱来了个翻脸不认人。明明吃饭的时候还是比较开心,可是转过脸就开始在骂、在嫌弃。
对于这个偏心的傲娇小老头心里在想些什么,朱允熥心里也明白。
“虽说捕鱼儿海之后,蒙古鞑子没了怨气,只是你以后万万不可大意。”老朱语重心长,对朱允熥说道,“残元势力虽已退回岭北行省,但仍很活跃,时常南下侵扰。咱思来想去,当尊崇周室天子,咱们诸王靖边。”
在老朱的构想当中,宗室亲王控要塞、佐以元戎宿将,不只是可以保护中央朝廷。而且岭北行省的游牧民族反而要时刻面对来自大明诸王侵夺牧场领地的威胁,那些游牧民族要担心被大明狩猎了。
朱允熥就想了想,说道,“这事得说好才行,要不然叔叔们肯定要骂我。”
老朱觉得好笑,也觉得不理解,“他们骂你什么?”
“骂我什么?”朱允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从辽东到西北,好多地方虽说是重镇。只是到底不是富贵繁华之地,叔叔们过去了肯定要吃苦,不得骂我啊!”
老朱就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他们是亲王,再苦能苦到哪里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朱允熥一副深沉的样子,说道,“就算是亲王,哪个又不想去更好的地?有人除外,像十二叔、十七叔,肯定都想要去打仗。”
十二叔,就是湘王朱柏了,他在洪武十八年就就藩了。
十七叔是宁王朱权,现在还在应天府没有就藩,估计明年会有好几个亲王就藩。宁王,也就是在历史上那个被朱棣夺去兵权,被朱棣许诺平分天下,结果事后被移封南昌,倒是宁王世系一直都是想要去夺回‘江山’。
“现在又怕得罪人了?”老朱略带戏谑的说道,“这事他们骂不了你,要骂也是骂咱和你爹。年初的时候就定好了,也改封了几个,明年就让他们就藩。”
三月份的时候,老朱改封了几个亲王。比如说皇十三子朱桂从豫王改为代王,十四子汉王朱楧改为汉王、十五子朱植从卫王改为辽王,
这些亲王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也都是要就藩了。
朱允熥也不尴尬,实话实说,“也不是怕得罪人,就是怕他们多想。前脚把我立为太孙,后脚叔叔们要去偏远苦寒之地,这让他们怎么想!”
老朱也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怨不得你,要怨就怨他们是咱的儿子。出生帝王家,他们少不了荣华富贵,要是连这些事情都做不好,那就是酒囊饭袋了。咱不缺儿子,不缺有本事的儿子!”
听到老朱这么说,朱允熥也不得不承认一些事实。
要说自己的那些叔叔们,先抛开人品不说,本事和能力自然不用多说。
二叔、三叔、四叔几个都有非常出色的军事才华,十一叔蜀王朱椿这些,保境安民、宣扬教化,这都做的很好。
论成材率,真没得说!
老朱看着朱允熥,说道,“明年,咱也准备让你三叔做些事情。咱准备筹画《三北山河形胜图本》,以东胜卫为界划分诸藩牧地,命各塞王不得多吃多占。明年你那些叔叔们就藩,到时候北方边境势必稳当,鞑靼就没了活路!”
年初的时候,总兵官周兴还出兵了,北元余孽处境更加艰难。
在捕鱼儿海大捷之后,北元内部势力失衡,爆发内乱,阿里不哥系与忽必烈系之争再起,北元最终分裂为阿里不哥系主导的西蒙古瓦剌部,和忽必烈系主导的东蒙古鞑靼部,实力大减。
老朱也在不断的调整边防战略,采取了军政双重手段,以换取中原的长治久安。
军事打击一直不间断不说,老朱现在也打算将一些藩王放去北边。有着足够的军事力量作为支撑,老朱就鼓励内地的民众和边境的军民去漠南一代屯田驻守,抢占、挤压蒙古人草原上的生存空间,靠人口优势挤压蒙古人的战略迂回空间,达到化漠南为汉地的目的。
老朱有些豪气,说道,“真要是如此,以后那些漠南的军民、卫所也该如同草原上的鞑靼。到时候不只是能拱卫咱的江山,还能给咱驯养出战马。”
朱允熥笑了笑,随即说道,“真要是如此,二叔心里就不安了。”
老朱就看着朱允熥,说道,“你啊,倒是聪明。咱是想要北边安宁一些,只是你那些叔叔们也该本分一点。你二叔现在是服气,那是咱还在。咱现在就要打压一下他,你二叔、三叔,你要拉一个、打一个,不能让他们当中任意一人声势过大。”
朱允熥想了想,说道,“那四叔呢?”
“老四?”老朱就笑着说道,“他不行,他没什么能和你二叔、三叔争。过些年你二叔、三叔没了一个,你就拉你四叔,打压你二叔或者三叔。”
朱允熥觉得回头得安排安排,可千万别忘自己的二叔给两个老妇人给毒死了。
二叔、三叔但凡有一个在,自家四叔就要老实本分着。他们两个当中的任意一人,不管是在宗室的威望,或者是在军中的威望,都是要远超四叔。
真要说起来,现在二叔的声势和威望要更胜一些。
朱允熥微微点头,说道,“二叔前两天还找了我,说是想要回西安。”
“不准,等下个月再说。”老朱严肃起来,认真说道,“我知道你和你几个叔叔关系好,只是这个事情不能心软。等他们给你磕了头、定了君臣名分,再让他们回去!”
这也是老朱的心思,先前不打算让儿子们都回来,是觉得自己的孙子们都不太成器,担心儿子们起了心思。
现在发现自己的孙子争气了,那就要让儿子们老老实实的在京中一段时间。定下来了君臣的名分,以后儿子们就算是有心思,也名不正言不顺。
“二叔他们现在就想回去,也是抹不开面子。”朱允熥坏笑着抱怨,“二叔几个最喜欢逗我,四下无人的时候遇到了我,就要让我行礼。我估计他们也是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老朱笑着打趣,“你啊,就喜欢跟他们胡闹。还行,他们也算是有些分寸。你们愿意闹,就去闹,咱懒得管你们。只是记好了,私下里闹不要紧,不能在人前扫了威信。”
朱樉等人逮着机会让朱允熥行礼,朱允熥基本上是一边抱怨一边行礼,老朱自然也知道。
不省心的儿子们想着些什么,这个看似纨绔实则心思玲珑剔透的孙儿在想些什么,老朱也明白。
他懒得说,反正无伤大雅,也就是自家人胡闹罢了,他甚至觉得这样挺好,一家人就亲近。就像当年在老家的时候,老朱可没少故意去招惹两个侄子。
藩王们,首先是姓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