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劭的才能在他担任陈留国相时就已经显露的很明显了,去年往兖州巡查的田丰对其评价为上,认为其治下的情况当属兖州郡守国相之首。
在他赴任前,刘辩像当初接见陈纪一样接见了应劭。
应劭此任,除了本职外,还有一项重任,张燕在山中的国中之国已经持续了太久,尤其是现在中原各郡国趋于平稳的情况下,刘辩许了应劭专断之权。
应劭离开后,周晖的案子也有了定论。
周晖周曙两兄弟算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仗着祖辈余荫有些名气,前途无忧。自小被人奉承着,也有些胆气。
也因此,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受了“委屈”之后,便要想方设法地报复回去。
然却撞到了铁板而不自知。
考虑到周忠的先父周景终究对宪帝有拥立之功,随着雒阳的物议因为各方作为消失之后,此事也随着周忠被免官,周晖、全柔等私下串联之人俱徒刑(劳役)多年不等,周曙则被处以罚金而结束。
虽没见血,但一个九卿因此直接被免官,也足以让人警醒了。
这个结果最终并未引出多少波澜,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而经此天灾人祸,三公中人竟无一人受到罢免,也让一些敏感之人意识到了什么。
刘辩坐有这一年多来汉军在各地的大胜,也有与他分享权力的公卿们的支持。对于在内的卢植和在外的皇甫嵩这样的重臣,他总是充分信重的。
而他本人崇尚节俭——其实刘辩没觉得自己真的过得很节俭,衣食住行都是按着定制而来的,不会日日想着吃荔枝,吃鸡舌。
此外,他只是削减了宫女数量,一直未选采女充实后宫,既没有盖园子、修建宫室的喜好,也没有什么费钱的爱好……
然后,刘辩的节俭就得到了大臣们一致的推崇。
对此,刘辩只能感谢前面的好几代皇帝。
而宦官参政这一汉室明面上最大的矛盾,也逐渐被缓和了下来。
这其中,固然有刘辩的努力,也有以卢植为首的士人们改变了态度,不再一味地对宦官喊打喊杀。
国事艰难,总归要顾全大局,相忍为国嘛!
而张让等人更是拥有灵活的底线,只要不将其逼上死路,他们的身姿便一直很灵活。更别说只要他们不触犯律法,刘辩对他们的保护是一以贯之的。只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了,而接受不了这一点的,渠穆便是榜样。
至于底下的内侍,在东汉版的“养老金”施行之后,谁不感念何太后与皇帝的恩德?
光熹朝虽在吏治方面不怎么宽松,但整体上仍行的是仁政。
减免的三年口赋不敢说百分百落到了实处,但有过一次侍御史巡查,大体上应是执行了的。
由此,从大略上说,刘辩的位置是非常安稳的,只是还未有子嗣罢了。
此时的刘辩想要罢免一个三公,完全可以用灾异外的方法,而且任命三公本来就需要他的同意。
在此种局面下,凉州传来了韩遂授首的大好消息,而与此消息一同来的,还有西域鄯善、龟兹、于阗三国使者来朝的消息。而将与三国使者一同来的,还有大批白叠子的种子。
如此振奋人心之事,自然引起了一阵歌功颂德。
西域诸国的使者既然能来,那说明河西的道路已经通了,就算边地情况特殊,太守还是要由朝廷选派,本地的县中长吏也要由朝廷任命。
年前重新被征为议郎的赵岐听闻此消息,深耻于七年前没能上任敦煌太守,主动上书,愿请为敦煌一县长。
只是刘辩看着赵岐的奏书,犹豫不决……倒不是县长的问题,以赵岐的资历,当个敦煌太守绰绰有余,刘辩也不会真让他去当县长。
可作为一個老党人,赵岐今年已经八十了。而在重为议郎之前,他干脆是因病去职的。
虽然赵岐此时头脑清醒,口齿清晰,没有能力上的问题,这也是他这么大年纪仍被征辟的原因,但敦煌毕竟偏远。
面对赵岐数次情真意切地请求,刘辩将此事拿到云台殿议论,赵岐能否为敦煌太守。
卢植直言说:“敦煌无太守已有七年,此七年朝廷诏令不达,虽不足让敦煌大族失了向汉之心,然其把控郡府,太守须得有声望有魄力将之压服。赵公京兆人,两经党锢去职,正属此列。且赵公既能治政一方,又知军事。”
马日磾对赵岐更了解一些,又补充道:“二十余年前赵公为并州刺史时所著《御寇论》,臣至今读来仍能有所得。”
平日发言较少的何苗也说道:“我数次见赵公,其不似耄耋,陛下不必有此忧虑。”
刘辩明白何苗说此话恐怕也有当初赵岐是受何进举荐为敦煌太守的缘故,他本就犹豫,见三人都赞同,也就顺势同意了。
“须得安排一个得用的副手。”他最后还是没忍住补充道。
卢植等人皆应,河西之前终究脱离了汉室掌控,自然不能只让赵岐孤身上任。
随着西域三国的使节即将抵达的消息传来,负责此事的大鸿胪忙碌了起来。
而接替周忠成为鸿胪卿的,乃是原侍中韩融。当初应刘辩公车征募的四个名儒皆有了各自的去处,只是不知当初那些拒绝的人会不会后悔。
也是这个时候,刘辩才从韩融口中得知,现在的雒阳还生活着几个来自西域的王子呢,他们会参加大朝会,只是以前刘辩从未留意过,其中便有一位来自龟兹国。
刘辩正想着是否可以扶持这些作为质子的王子在西域为王,另一边韩融便已经向他解释了。
“陛下,过往虽有西域长史、戊己校尉经略西域,然对西域了解终究不深,西域各国送来为质的王子常有欺骗之举,多系旁支,昔日还有胡商以其子冒充小国王子之举。”
刘辩看向韩融,这不是了解挺清楚的吗?但马上刘辩就明白了,因为不在意,所以不拆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