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栀就知道会如此,姓姜的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可不舍得放自己的血,肯定要放别人的血了。
沈南栀安慰薛子良,“别慌,我就是来给薛老板出主主意的,薛老板放心,都是朝廷的百姓,经商虽然赚钱,也是自己呕心沥血赚来的,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薛子良都要哭了:“杨公子说的太对了,知府家的公子见识就是不凡,你若是能帮我解决,可是我们薛家的救命恩人了。”
沈南栀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好说,咱们这样……”
……
姜县令真的是要气疯了,这些个商户们平时都给他们多少方便,现在让他们出钱出力的时候,一个个都哭爹喊娘的,非得逼着他来硬的吗?
不到万不得已,姜县令是不敢得罪城中乡绅富户的,这个年头,能攒下家业的都有一定的关系,谁知道人家哪个亲戚背景雄厚了?
可是不逼着他们自己就得死,姜县令阴沉着脸,看家里的狗都不顺眼,都得踹两脚。
师爷急匆匆进来,道:“不好了,大人,那些富户们竟然联合起来对抗县衙,说是捐钱捐物可以,但是要大人最表率, 以防有人中饱私囊。”
“他们要造反吗?”
这不是说他会私吞吗?
简直荒谬,他是做过这种事情,可那是没有知府家的公子在县城,他怎么做都没关系,现在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呢,他敢贪污一粒米吗?
师爷道:“大人若是不肯,他们就去找杨公子告状了。”
“威胁本官呢?”
师爷苦着脸:“他们都跟杨公子有来往,东翁,这次没法善了,怕是您也得出点儿血了。”
就在此时, 高夫人披着厚披风进来了,姜县令不耐烦道:“你还坐月子呢,怎么出来了?着了凉怎么办?我忙着呢,别裹乱了。”
高夫人抱着手炉,裹得严严实实,一路都是坐轿子的,可舍不得让自己着凉,温柔道:“妾身是听说大人遇到难处了,特意来问问,若是需要妾身帮忙,大人尽管说啊。”
姜县令心中一动,让师爷退下,拉着高夫人的手一脸的关切:“还是夫人最关心我了,事情是这样的……”
他想着,既然要出钱,不如从夫人的嫁妆里出了,这样名声自己也有了,还能不出钱,完美!
高氏一向听话,好好哄一哄她,肯定能行的。
高夫人忍着恶心和不屑,听他说完,嘴角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眼底的冷意泄露了她的愤怒。
这人真是阴险,果然打自己嫁妆的主意呢,倒是让沈姑娘猜对了。
果然自私凉薄的人到什么时候都不做人的,这算盘珠子都崩到高夫人脸上了。
“夫人,你意下如何?为夫这次能不能度过难关,全靠夫人了呀,这么多年为夫一直困在小小的县城里,空有雄心抱负无法施展,为夫这心里苦啊……”
高夫人嘴角的讽刺之色更浓了,他这是让自己愧疚, 不满高家没有帮他运作升官呢。
好大的脸,吃着夫人的好处,还养外室子,打压夫人,真的是再没有比他更无耻的人了。
高夫人压下心底的凉意,满口答应:“夫君放心,此次我定会帮夫君的。”
“一切拜托夫人了。”
有了高夫人的承诺,姜县令也敢召见富商们了,大家齐齐坐在一趟,富商们眼底都是兴师问罪,也是底气十足,有杨公子撑腰呢,姓姜的敢不出血,休想从他们家要走一粒米。
沈南栀也是两头挑唆,但凡他们开诚布公谈一谈,都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姜县令成竹在胸,道:“你们的诉求本官都知道了,本官一向心系百姓,宅心仁厚,怎么能不管百姓死活呢?
这次本官会拿出全部的家底来救济百姓,也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度过这次雪灾啊。”
富商们松口气,他多出一点儿,自家就少出一点儿了,问道:“不知道大人打算捐赠多少?”
师爷拿来高夫人的单子,脸色古怪:“大人,您自己看吧。”
姜县令看到捐赠的物资,只粮食就五万斤,炭火两万斤,还有棉布棉花等等物资,不由的心疼,虽然是高氏的嫁妆,也是他的钱啊,就这么给了那群贱民,姜县令心都在滴血。
薛子良赶紧凑过去, 惊呼道:“大人英明啊,我等佩服,大人真是咱们县的好父母官,诸位,我等代表百姓,给大人道谢了。”
这么多的物资呢,姜县令改性子了?
其他富商不等姜县令说话,也纷纷凑上来看单子,都很满意:“姜县令心系百姓,我等是佩服的,姜县令真是咱们县的父母官,青天大老爷呀!”
好听话不要钱的讲出来,捧的姜县令飘飘欲仙,也没法更改,就这么认了。
……
县衙外,刘嬷嬷和沈南栀一起去高夫人的库房,这是她们商量好的,沈南栀出屋子,高夫人出钱,不过沈南栀给她的都是最低价,没有赚她的钱。
高夫人也知道,现在大雪天的,到处都遭了雪灾,钱不是最重要的,粮食物资才是啊。
县城的粮店都涨价了,比平时贵了一倍,沈姑娘心善,她不发国难财,真的是大好人呀。
高夫人的库房已经堆满了粮食,炭火,棉花,棉布,还有一些紧俏物资,都是沈南栀空间里的储存,趁着夜里偷偷放进来的。
“都在这儿了, 这粮食是我们县的特产,玉米和红薯,味道好,饱腹感也不错,比面粉大米更便宜些, 大家吃过一次就会爱上的。”
给刘嬷嬷尝了烤红薯,玉米面饼子,刘嬷嬷赞不绝口:“比糙米好吃多了,已经很好了。 ”
“棉花我们县囤积的不少,正好匀给夫人一些,棉布不是很多,让夫人自己想办法吧,回头看看还缺什么跟我讲,我尽快安排人给送过来。”
“不需要了, 不能都指望夫人出面,那些官员富商是吃干饭的吗?沈姑娘你帮我们已经够多了,太谢谢了。”
“应该的,我也赚钱了呀,大家都不是外人,让夫人进行下一步计划吧。”
刘嬷嬷满脸杀意:“是该让老爷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这么欺骗他们夫人,老爷也真是觉得离着京师远了,高家管不住他,不仅让老夫人磋磨自家夫人,还想害了夫人和孩子的性命,一家子都太坏了。
高夫人很快把物资送到灾民手里,其他商户也不好推辞,出钱出人的,整个县城顿时热闹起来,多了很多烟火气。
“这才对嘛,人类是最耐不住寂寞的,这点儿雪阻挡不住大家的脚步,都得生存, 想生存就得出门,社会才会活起来。
之前姜县令是把所有人当傻子呢,以为没有乞丐灾民就是个理想的社会了?
真是愚蠢,他的探花郎怎么考上的?”
沈南栀每天最乐意做的事儿就是坐在二楼喝茶看底下的街道,从街上的百姓能看出一个县城的生活指数了。
“这次咱们能这么快得到救助,都是高夫人拿出自己的嫁妆, 她才是咱们县的大恩人呢。”
“真的吗?不是说是县令大人拿出全部家当的吗?”
“你这就不知道了,我家邻居的婶子的三儿子在县衙内宅当差呢,他可是亲眼看到高夫人拿出嫁妆购买了物资,咱们县令什么人你还不清楚的吗?
他要是早有这个善心, 也不至于死了那么多的人了,只当谁不知道呢。”
“哎呦呦,那县令大人够不要脸的,占了夫人的功劳,这软饭吃的,太硬气了。”
“谁说不是呢?”
姜县令刚松口气,就看到师爷眼神躲闪地进来,有种不好的预感:“又有什么事儿?”
不是都发下去物资了吗?
师爷道:“不知道谁给传出去的,说您霸占夫人的嫁妆据为己有,说您……”
难听话多了, 师爷怕说出来把大人气出好歹来。
“什么?他们怎么知道的?谁走漏的风声?这群多管闲事儿的贱民,夫人的不也是老爷的吗?有什么不一样?”
师爷都觉得羞愧,老爷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自古以来,女子的嫁妆是私产,夫家不得霸占, 就算是和离也该归还嫁妆,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霸占女人嫁妆的。
老爷这话传出去,怕是要被大家的唾沫给淹死了。
姜县令气了一会儿,吩咐道:“让夫人出面澄清一下,她一个内宅妇人要什么名声?
给本官谋取好名声,将来本官能升职,也是她的脸面啊, 她高家用不上,还不许老爷我自己争取了?”
“这事儿怕是得老爷亲自去说,属下们不好说啊。”
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下属们怎么好意思插手?
姜县令也知道这事儿做的太不道义了,高氏会生气,才让师爷去顶缸的。
师爷不上当,他也没辙,只能去内宅哄高氏了。
高氏正在抱着孩子喂奶,听到他进来,放下帷幕,道:“让老爷稍等,妾身这儿还没收拾好,不方便他进来。”
姜县令不悦,“夫人有什么事儿是为夫不能看的?夫人跟我见外了啊。”
刘嬷嬷劝道:“夫人还坐月子呢,女子生产污秽,夫人也是怕冲着老爷的福气了,也是为了老爷好呀。”
姜县令马上退出来,赶紧抖抖袖子,生怕沾染霉运似的,惹来刘嬷嬷的白眼不断,这个狗男人,夫人拼死拼活为他生下儿子,竟然嫌弃夫人污秽,真的是养条狗都不至于这么不知恩,太让人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