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的一路上可不安宁啊,除了追兵,还有山匪拦路的, 加上进城补充粮食蔬菜也会被刁难,官府借机盘剥等等不公平的待遇,也是让沈南栀开了眼界。
甲一搬出摄政王的令牌,一路上不管是官府还是劫匪,都给收拾一遍,就当提前为主子分忧了。
沈南栀倒是不知道这是摄政王的令牌,只觉得沈怀恩这身份还可以啊,肯定是大家族的公子,这金大腿越粗越好。
这一路上跟 西天取经似的,九九八十一难闯一遍,历时半年终于到了京城了。
看着巍峨雄伟的城墙,三丈高的大门,沈南栀面色如常,前世她哪里没有去过?早见识了古代的城墙了,对古代的建筑技术也是很钦佩的。
真正的古城墙, 上面能跑马, 宽阔的跟大马路似的,那才壮观呢。
昭姐儿也是第一次来京师,倒是很惊奇:“好大的城门呀,南栀姨姨,咱们快进去吧。”
她这半年跟着沈南栀,胆子练的格外的大,都能面不改色的摸尸,甚至敢拿着匕首去砍人,善后割脖子的活儿也做过。
可把高夫人给吓坏了,这么下去孩子得养成什么样儿啊?
安哥儿已经会走路了,身体健康很多,已经不是以前小狗崽子一样瘦弱难活的模样。
站的稳当当的,小脸严肃,不苟言笑,白嫩嫩的小脸肉嘟嘟的,看着就想捏一下,太可爱了。
他正学说话呢,不过不连贯,只是几个字儿几个字儿的蹦出来,“姐,进去。”
“好,进城。”
沈南栀却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
高夫人也舍不得,这一路上若是没有沈姑娘,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高世衡已经带着人等着了,高夫人激动上前:“大哥,怎么能辛苦你来接我们呢?”
高世衡还是那副公子如玉,雍容儒雅的气质,抱过来安哥儿,“安哥儿养的真不错,我都担心他身体不好,准备了御医和好多补品,看来用不上了。
一路上可还顺利?还没有多谢沈姑娘照顾你们呢。”
“可不是嘛,沈姑娘真的是我命中得贵人,每次遇到她都帮我良多,大哥可得好好回报人家。”
“自然会的,我过去打个招呼。”
“好。”
高夫人觉得自家儿子的身体也是沈姑娘调理的,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但是跟着沈姑娘,孩子的身体越来越结实,看不出一点儿早产儿的模样了。
高夫人心里是感激不尽的。
高世衡再次看到沈南栀,眼底闪过复杂,这姑娘比起以前,多了些果敢锐利,像是蒙尘的宝剑被打磨一样,眉宇间的自信骄傲,桀骜肆意让他移不开眼。
“高公子好,又见面了,来接高夫人呀。”
“嗯,也是来谢谢沈姑娘照顾他们, 我在京师安排了宅院,沈姑娘若是不介意,请给我一个回报的机会,让我帮你们吧。”
沈南栀刚要拒绝,甲一道:“不用了,我们主子都安排好了,多谢高大人好意。
姑娘,咱们也进城吧。”
“好, 多谢高公子好意了,回头我去高家拜访,我跟高姐姐也是朋友,以后常来往。”
“那是应该的。”
高世衡看了甲一他们一眼,心中叹息,有那位在,确实不需要自己,但是他就是想试试, 沈姑娘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
这么一想,笑容多了一些兴致,倒是看看那位能做到什么程度。
就在此时,一阵孩子的哭声想起来,还有昭姐儿的骂声,“让你手欠,欠打的东西,别以为你年纪大就能欺负我,跪下给我道歉。”
“阿爹救我!”
是高世衡的儿子,叫高宥谦,八九岁的男孩子人嫌狗不待见的, 不知道怎么惹了昭姐,被她逮着一顿揍,揍的嗷嗷哭。
沈南栀稀罕了:“高公子,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甲一道:“高大人这么大年纪,肯定成亲了呀,有孩子不是正常吗?不过高夫人福薄破,年轻轻的走了,高大人现在还是单身,京师多的是千金小姐想给高公子做续弦呢。”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一打听都知道,只是沈南栀没有关注他的生活,所以不清楚。
甲一这话也是点他呢,你一个二婚的,别来姑娘面前刷存在感了。
那边高宥谦已经被下人救出来,一脸的委屈,“阿爹,表妹太凶了,我就扯一下她的头发,她就打我,我不喜欢她,把她撵走,我不要她住在咱们家。”
高世衡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吩咐道:“把他放下, 昭姐儿,他嘴欠,该怎么揍你继续, 别打死就好。”
“好嘞,大舅舅放心,我有分寸的。”
高宥谦怕了,嘴上却不软:“你敢打我,我找祖母告状,她最疼我,让祖母打你屁股!”
高夫人脸色不变,这是早预料到的,出嫁的女儿是没有家的, 到了娘家就是客人,婆家人若是没把自己当一家人,日子可难过了。
所以她才没有和离,回来娘家让大家都不自在,拖累娘家,日子更难过。
好在她有县主的封号,朝廷赐下县主府邸,虽然不大,好歹是自己的家,足够她和孩子们住了。
去高家拜访一下,还是回县主府住着的好。
在高家住, 大人不会说什么,小孩子总有不懂事儿的,委屈了孩子们了。
昭姐儿可怕什么外祖母,狞笑着把他薅过来:“你祖母打我屁股之前,我先让你屁股开花,以后长点儿教训,见了我老实点儿,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高宥谦被打的嗷嗷叫,可怜极了,还是高夫人不想大哥难堪,把人给救下来了。
高宥谦那个委屈啊,抱着高夫人的大腿嗷嗷哭:“姑姑,你管管她,女孩子这么凶,长大嫁不出去的。”
高夫人好笑:“你这张嘴若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吧,昭姐儿打你我可不管了。”
“哦,好吧,我不说了,你别让她打我,她怎么这么厉害?”
高宥谦也是经常跟人打架的,但是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难以想象会败在一个小丫头手里了。
沈南栀摸摸鼻子,假装看天,这个锅她不背的啊,只是稍微教导了昭姐儿一下,女孩子学点儿功夫不容易吃亏。
这不就用上了吗?
高世衡和她告了别,带着高夫人一家进城,安顿好了再聚聚。
沈南栀则跟着甲一去了提前准备好的府邸。
穿过热闹的街道,街上鳞次毕节,行人如织,有种清明上河图的感觉,不愧是天子脚下,京师重地。
越走越偏僻,几乎看不到行人了,进入一条长长的巷子,马车队停在了一处侧门儿,已经有人等着了。
这些人低眉顺眼,规矩极好,都不敢抬眼看沈南栀一眼,只是默默做事儿。
杨凌禹跟着她进去,瞧着不起眼的宅子,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假山流水,回廊亭台,三步一景,看得出来的是精心布置的。
杨凌禹是知府家的公子,在京师求学也去过同窗家做客,都是朝中重臣,可是也没有这里精致低调的景色, 这里比那些同窗家都要讲究呢。
南栀姐在京师还有这么大的靠山呀。
杨凌禹更觉得自己跟对人了, 南栀姐不仅本事厉害,这人脉也是不容小觑了,教训了那么多的官员,愣是没事儿人一样,一路走到了京师。
他甚至怀疑,那些官员就是特意留给她收拾的。
甲一解释道:“主子本来想亲自来接姑娘的, 这不是有事儿耽误了, 请姑娘先住下,主子随后回来和姑娘请罪。”
“我可不敢当啊,到了人家的地盘,人家是主子,我顶多算个客人。”
“不,主子说了, 您就是这府邸的主子,谁敢不敬姑娘,您只管打杀了就好。”
安心安宁好奇的四处打量,跟甲一也熟悉了,问道:“那你到底是谁的人呀?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还有些舍不得,毕竟是一路拼杀过来的同伴儿。
甲一道:“不,主子让我们留下来伺候姑娘,姑娘初来乍到的,我们好歹熟悉些,姑娘有事儿尽管吩咐我们。”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们去帮杨凌禹把贡酒的事情做好了,其他的再说吧。”
“是,姑娘放心吧。”
走了一刻钟才到正院儿,沈南栀看门匾上写着‘思南院’, 眼底多了一抹深意,这家伙故意的吧?
终于在花厅里坐下,管家带着一串儿丫鬟婆子进来,跪下行了大礼:“老奴向峰参见姑娘,老奴是这府上的管家,请姑娘示下。”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我就是暂时住一段日子,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向峰道:“哪怕姑娘住一天,老奴也要伺候好姑娘,这是奴才们的卖身契,请姑娘收下。”
一个盒子放在她手边,沈南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卖身契都给自己了,沈怀恩倒是好心机啊。
若是收下,就等于默认了做这府里的女主子,他怎么不露面?
甲一也担心看她,姑娘不会不稀罕吧?
若是以前,姑娘这样的乡野村姑给主子做洗脚丫鬟都不配,可跟着姑娘这么久,甲一最清楚姑娘的厉害,也知道她在主子心中的地位,有些替主子捏把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