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尺。”
赵衡再次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秦玲珑楞在旁边，一会儿看看地图，一会抬头看看赵衡，不住的发呆。
要知道，就算是大炎和北狄这样的国家，都需要派儒生学士，去渤海国交流航海经验。
渤海国的书谱馆，拥有着周遭列国中，最丰富最详细的海洋书籍，就连扶桑都没得比！
可是……
赵衡刚才说的话，就算把书谱馆翻烂，都不可能找到。
“这……这家伙，怎么懂这么多？”
“他这些闻所未闻的学识，都是从哪学来的？”
秦玲珑心里不断犯着嘀咕。
尤其是眼前逐渐被描绘出来的地图，光是根据大炎和北狄，以及八国疆域，就可以判断出来。
绝不是赵衡凭空捏造，胡乱想象的产物。
而是货真价实的世界地图！
秦玲珑更加迷糊了……
一个连大炎都没出过，整日在京都养尊处优的太子，怎么可能把天下疆域，事无巨细的印在脑海里，而且信手拈来？
“你肯定周游过列国！不不不……你这么年轻，就算是有这个财力和精力，也没时间啊。”
“那你门下全都是博学之士，靠着集思广益……该死，你可是文人公敌，那些博学之士怎么可能帮你？”
秦玲珑越想越迷茫，感觉太阳穴都有些疼。
赵衡一脸诧异，心想这鬼丫头又发什么疯？
明明刚才还叽叽喳喳个没完，怎么一眨眼，又开始精神内耗了？
“不就是画个地图，你至于这样吗？”
赵衡一脸好笑的问道。
秦玲珑却杏目圆瞪，惊异道：“不就是画个地图？！你这家伙，该不会不知道，我们渤海国的称号吧！”
“什么称号？”
赵衡脱口而出。
秦玲珑眼神复杂：“渤海国可是号称，航海之国，你们大炎的航海士，有一半都是靠我们教出来的。”
“扶桑国力是我们两三倍，早就想要侵吞我们，却至今没能得手，就是靠我们对海洋知识的精通！”
“可是……”
秦玲珑指着地图，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我们也只是刚把渤海，扶桑以及大炎东岸绘制出来而已。”
“你却已经画到……北极？听都没听说过！”
就在这时，秦玲珑眼睛睁的更大，更加吃惊。
因为她发现，这地图有些不对劲：“渤海国根本就没有这么大，你画的都快赶上扶桑了，北狄也画的格外大，明显不对，可是看起来又很和谐，这是怎么回事？”
“哦，因为世界是个球，采用这种投影法，绘制到平面上，地形大小本来就会发生变化。”
世界是个球？！
秦玲珑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注视着赵衡。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这件事……”
赵衡心里不由一阵自嘲，到了明朝，人们才通过麦哲伦环球旅行，确定了世界是个球。
虽然在此之前，元朝和东汉，都已经有浑天说，认为天体圆如蛋丸，但都只是假说而已。
因缺乏证据，故而无法得到共识。
“在我们渤海国，早有共识，天地乃是一个无比宽阔的半圆弧！”
“因为海面离得远了，会有曲面，所以天地绝不是平的，但你却说是球形？这可是开拓性说法啊！”
秦玲珑无比认真的说道，毕竟这算是撞到她的专业上了。
赵衡也暗暗惊讶，想不到渤海国的航海技术这么发达。
自己的选择果然没有错！
无论是制衡扶桑，还是跨海寻找特产，渤海国都将是关键。
“我也没有实证，能够证明世界是圆的，不过可以用理论佐证。”
“比如……”
赵衡放下毛笔，索性从地球曲率讲到日偏食，又从郑和下西洋，讲到麦哲伦环球旅行。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
之前吵闹蛮横的秦玲珑，安静的吓人。
她坐在桌边，痴痴地看着赵衡，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彻底颠覆了。
站在门口的幼薇和佳慧文子，面面相觑，她们也被惊的不轻。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听赵衡提起过这些……
就在这时，秦玲珑毫无征兆的躲过地图。
赵衡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秦玲珑没有理会，她将地图举过头顶，眼神变得狂热！
“这……这张地图，绝对算得上稀世珍宝，比那些真正的金银珠宝还要珍贵。”
“花再多钱都得不到的天下舆图！”
秦玲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亲眼见证，稀世珍宝的诞生。
可偏偏，这种可以影响天下的至宝，居然是靠赵衡一个人画出来的。
要不是目睹整个经过，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用得着这么激动吗？不就是一张地图？”
赵衡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过看着秦玲珑手舞足蹈的模样，赵衡心里还是不由一阵紧张。
“小心点，别弄坏了，我可不想再花时间重新画一张。”
这地图本身没什么价值，只是画起来太废精力了。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令秦玲珑的眼睛睁的更大！
很显然，这世间江河湖海，山川峰峦，已经尽数烙印在赵衡脑海里了。
“该死的，我们渤海国为了立足，将开拓海洋的技术，视为立国之本。”
“几十代人，数百年的努力，还比不上你这张天下舆图的百分之一，那我们渤海国岂不成了笑话？”
此时秦玲珑心里有多震惊，就有多不甘！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送给你了。”
赵衡耸了耸肩，脱口而出。
若是这丫头一直纠缠下去，自己也休想安心画图。
干脆把她打发了，专心重新画一张就是。
而且这张地图，只不过是半成品。
结果此言一出，秦玲珑直接大喊起来。
“有没有搞错？这种至宝，你就随便送人了？”
“啊？”
赵衡一脸懵：“送你礼物，还送出错来了？”
秦玲珑眼眶泛泪，嗓音更是剧烈颤抖：“你分明是在践踏我渤海国的国格！”
“你知不知道，这张天下舆图，直接把我们渤海国，贬的一文不值。”
“有了此图，谁还需要渤海国？恐怕等待我们的……只有亡国这一条路了。”
秦玲珑捧着地图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