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流民还是跟着他们进了镇里,姜娅没再管了,他们一行人才四处打量这个镇子,不到一年的时间,镇子已经显出破败,以前主街上人声鼎沸,什么时候来这里都热热闹闹的,可现在整条街上开门营生的不足以前的十分之一。
看到他们一伙人走了过来,大多数商户毫不犹豫地关上店门并上好锁,生怕被这伙人找麻烦。而路边的小商贩们更是惊慌失措,匆忙收拾起自己的货物,卷起包袱,背起篓子,迅速逃离现场。这些人脸上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仿佛见到了一群可怕的恶徒。
姜娅一众人等眼睛都瞟向郑家人。
郑家人……
等过了主街,路过郑家曾经居住的城西时,众人看到的却是一番惨不忍睹的景象。这里曾经繁华热闹,但如今却成了一片废墟。熊熊大火无情地吞噬了大量的房屋,至今仍未得到清理。四处都是黑乎乎、倒塌的房屋残骸,让人感到无尽的凄凉与悲哀。
郑家人面色凝重,带领着大家默默地穿过这片废墟。
在城西的边缘地带,他们找到一处相对完整的院子,院门口有两间倒座房,院子里有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里面能用的东西早就被划拉光了,只剩了一副空架子。
郑家这一大家子在这乱世里竟然没有一人掉队,连最小的郑红都还安然的在地下跑来跑去,可见他们家人是比大多数人要强悍不少的。
郑家人也还算热情,双方打过招呼,留下姜柏、姜松应对郑家人,姜二丫把跑过来的郑红往郑刚怀里一塞,拉着姜娅往房后阴凉地方走。
姐妹两个分别几年,但还是有很多话说,你一句我一句的,姜娅也知道了二丫嫁人后的日子过得不错。
姜二丫十八岁的时候,被他爹许给了比自己大十岁的郑刚。郑刚长得凶神恶煞,嗓门儿特别大,还是个屠户,更重要的是他之前的老婆死了,她姜二丫嫁过来则是做填房,给两个半大的孩子当后妈。
从进入这个家门的那一刻起,姜二丫就感到无比的紧张和害怕,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融洽,两人相处时总是充满着紧张和尴尬。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怀孕之后才有了一些改变。
她渐渐发现,郑刚的性格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样凶恶,实际上,他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最重要的是,郑刚从来不打女人,这让姜二丫心里踏实不少。
此外,郑家人对她也很好,不仅能够吃饱饭,还不用整天辛苦劳作。这样一来,姜二丫才觉得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起来。
因为日子过得不错,她对爹娘的恨也淡了不少,等听到他爹和小宝过世的消息,她还是止不住泪的哭了一大场,当时肚子就坠坠的疼,还见了红,郑家人见她情绪激动如此,更不敢让他往家里回了,便留下公婆在家里安抚她,只让郑刚一人去撑场面。
二丫还是受了刺激,孩子不到八个月就生了下来,是个女孩,取名叫郑红,这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她又想起了和她爹一起走了的弟弟小宝,就更不敢离了孩子身边。
郑刚兄弟三人,他是家中的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分别是老二郑强和老三郑仁。他们三兄弟都已经成家,在郑红出生之前,这个大家庭里已经有五个男孩了,因此郑红成为了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老郑家祖祖辈辈都是屠户,虽说比不上那些大富之家,但日子也过得还算滋润。他们家唯一的女娃,简直就是全家的心头肉。一家人对这个宝贝那可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用在她身上。
都说女儿肖父,这可把郑家人给愁坏了。要知道,郑家这一家子可是出了名的长得不好看,可以用磕碜俩字形容。所以,当看到这个小娃娃出生时,他们着实担心了好一阵子。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刚出生时宛如小猫般柔弱的孩子,渐渐地开始长开了。众人惊喜地发现,她的长相竟然随了母亲。她的皮肤白皙柔嫩,仿佛能掐出水来;脸蛋圆润可爱,如同一个熟透的苹果;而那双眼睛更是又大又圆,犹如两颗黑葡萄一般明亮。
每当她发出咯咯的笑声时,还会露出几颗小小的米牙,那样子简直是萌化了所有人的心。就这样,这个小家伙成功地将老郑家从上到下、从老到少的心都给融化了,自然孩子娘姜二丫也在家里得到了不少重视。
在郑家人的精心喂养下,孩子一天天健壮起来 ,本想着等过了年,带她回姥姥家认认门,但谁能想到他们之后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
已经入冬了,农人家里粮食已经归仓,除了赋税,家家粮食都还还算充裕,来改善伙食的人也自然不少,而且外面天气冷了,屠宰好的猪肉也不怕放坏,因此郑刚和他的两个兄弟打算进入十月就开始出去收购生猪 。
他们一大早就离开了家,但不到一个时辰后却匆匆忙忙地回来了。他们只收拾了家里的钱财,少量的粮食,几条被褥,然后家里老的少的都被塞进了家中的菜窖里。
哥三个留在外面一一熄灭了屋内还燃着的火盆,打开各个房间的窗户散发热气,郑二郎又出去锁好了大门,然后跳墙回到家中,兄弟三个又用杂物、屠猪的案板等能挪动的所有从里面把院门抵挡住。
此时正值初冬,外面也算寒冷,可哥三个愣是忙的浑身冒汗,也不管屋里热气散的咋样,时间不等人,他们不敢再多等,急忙关上窗户,哥三个一人握着一把杀猪打,让郑二进地窖,然后又找了杂物将地窖门挡住,郑刚和郑仁才从后面翻墙出去。
进了地窖的郑强只说罗刹人来了,里面便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哼哼唧唧的郑红嘴里被郑老太塞了一块干粮,她想万一哄不住大孙女,那就只能让她娘把她嘴巴捂上,她是下不了手。
地窖里昏暗黝黑,郑强手里虽有火折子,可也不敢点燃,时间缓慢的溜走,他们仅有的干粮都喂给了郑红和几个小的,迷迷糊糊的也睡了好几觉,就在大家都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地窖上面传来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