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已近古稀,官制改革后,承蒙陛下不弃,委臣以首辅重任。如今,大周国势蒸蒸日上,百姓富足,五谷丰登。尹崇珂与曹彬带回来的玉米,陛下也带着诸臣尝过了,老臣只觉甚是美味。就像农作物成熟都有一个过程一样,陛下现在已经不需要老臣在一旁扶助了,老臣也到了该退下来的时候了。”
王溥作为柴宗训登基之初,世宗为其留下的辅臣之一,多年来,确实在尽己所能,为柴宗训挡掉了大部分文臣一方的火力。
身为内阁首辅的王溥都赞成柴宗训的改革,底下的人谁还敢站出来反对。
柴宗训也知道,接下来的路,他需要的是如同吕胤这般能够开拓创新的首辅,来带领内阁为其分担来自朝堂的一部分压力。这个任务,对于王溥而言,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好,朕允了。首辅尽管留在汴京养老,抽空也能进宫与朕叙叙旧。”
“臣,谢过陛下,惟愿大周繁荣昌盛,陛下福履绥之、太平长安。”
昭武二十八年初,内阁首辅王溥告老,柴宗训升任次辅吕胤为首辅,毕士安为次辅,李沆改任皇仪殿大学士,吕蒙正改任紫宸殿大学士,石熙载改任垂拱殿大学士。
柴宗训还钦命原朝散大夫、太子右坊通事舍人,魏仁浦之子魏咸信为大庆殿大学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柴宗训已经在为太子元明即位做准备了。
王溥致仕一月后,还未来得及兑现与柴宗训定下的叙旧之诺,便在一日午后,于自家花园中安静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柴宗训得知后,特恩准淑妃可携子出宫致祭,并追赠王溥为“太保”,赠谥“文通”。至此,世宗留下的三位辅政大臣,已全数作古。
北境兵力,也在选派官员到位后,逐渐撤了回来。一路南归,向拱就将战区兵力留在驻地,随同李筠等人一同返京。
“北境之战你们打得很好,先前虽有小败,但瑕不掩瑜。此战最终得以取胜,也少不了你们的功劳。”
柴宗训特钦赐向拱、李筠黄金一千两、白银两千两,并赐封家中一子弟职级晋升一级。秦翰在此战中的表现亦是颇为出色,柴宗训特赐其锦袍、金带、白金五百两、帛五百匹,并破格授其校尉之职,入陆军司效力。
李筠趁着北境之战,好不容易出去兜了一圈,回来后又得困在战区,且不得随意走动。这对于见过北境风光,驰骋过万里草原的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柴宗训好似看出了李筠的难言之隐,在众人离开后,偏偏留下了他。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嫌朕的赏赐不够丰厚?”
“陛下说笑了,臣只是在想是否有机会,能与哪位战区指挥使互换个位置,臣也能好好领略一番大周边疆的风光。”
“你这是出去了一趟,心也散了。你说的,朕都记下了,有机会一定满足你。只不过眼下,中部战区乃是京畿所在,朕不放心交到别人手里,而你与大周休戚相关,朕目前只能倚重于你了。”
李筠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番话,中部战区比不得其他几个战区,保卫京畿一带的安全,便是李筠的重中之重。他也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责任,只是这日子久了,难免心生遐想,想要驰骋疆场。
君臣二人闲聊了几句后,柴宗训便让童海送走了李筠。
宫中这几日的要紧事,当属晋阳公主即将赴东女国继任国君,童海也是忙里偷闲。今日柴宗训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没有让他往晋阳公主的行囊里,再添点这个那个的。
“晋阳那孩子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眼见晋阳即将远行,符太后亦是十分不舍,担心她带少了什么东西。
“母后不必忧心,东女国并不远,若是缺了什么,我们大可让人给她送过去。”
李纯妍这段日子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围着晋阳转,还要赶在她赴东女国之前,将她的亲事给定下来。
“那晋阳的婚事?”
“陛下与臣妾都看上了张永德之孙张文蔚,晋国大长公主那儿,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这成了婚之后,他们就得待在东女国,陛下还是想看看正主的意思。”
符太后微微点了点头,本想趁着晋阳还在宫里,将她的亲事给办了。
既然柴宗训想让他们在东女国成婚,那符太后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尚驻守在东女国的张永德,若是知道柴宗训看上了他的孙子,心里估计得乐开了花。东女国如今的安稳,本就有他的一份力,他的孙子能够与晋阳公主喜结连理,张永德自然是赞成的。
不过如今,张永德还尚不知晓这一消息,他正与众人忙着为晋阳公主的到来做准备。
“一定要收拾得一尘不染,按照我给你们列的喜好布置,千万不能有一丝的懈怠。”
和首辅正在指挥着王宫众人,收拾晋阳公主的寝殿。此处早在此前便定为了晋阳公主的居所,只是临近她的抵达日期,和首辅不放心,几乎每日都要来检查一遍。
张永德则计划在东女国全境布防,只为确保晋阳公主的人身安全。
“你即刻往虾夷走一趟,那里我最放心不下,一定要你亲自看过,我才安心。”
杨业亦知晓此事的重要性,当即就率领兵马赶赴虾夷。
“数年成果,尽在今朝。”张永德在东女国的数年之间,几乎将所有与原先日本皇室有血缘关系的女子都挑了出来,其中还包括一些血缘较远的。
张永德将她们集中起来,统一发往虾夷或是各地金银矿山劳作,以确保她们绝对没有任何机会,能够直接接触晋阳公主,伤害其一分一毫。
和首辅的紧张程度不亚于张永德半分,晋阳公主继任国君之后,张永德很有可能会撤离东女国,杨业早晚也会返回东部战区驻地。
剩下的一切,皆要靠和首辅与众多女官,维系东女国的日常运转。她们能否在不依靠枢密副使与战区指挥使的情况下,调动起东女国的力量,结果就在眼前。
昭武二十八年三月,柴宗训在皇城中为晋阳公主举行了隆重的册封大典,并将东女国君之印亲自交到了她的手里。
“这印虽轻,但你肩上的担子可是一点都不轻。爹爹相信你一定能做好这个国君,拿着!”
晋阳公主手捧东女国君印玺,身着新制的紫袍,头戴金冠,跪着向柴宗训,缓缓磕了三个头。站起身之时,晋阳将眼中的热泪生生逼回了眼眶之中。
“臣,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