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神态傲然,完全看不出作假,这才有了几分相信。
那些团练兵兴奋道,“参军,那咱们快些行军吧,万一遇到几个落水狗,咱们就发了。”
这么大的岛屿,肯定有很多财富,这个时候不赶着去抢夺一笔,等什么时候?
而这才是李哙震惊的地方,因为先前大战,他的手下都是主力,消耗甚大。
此时往叶渡的方向赶去,速度竟然比不过一群乡兵。
气的他,恨不得亲自宰了自己这些废物手下。
见李哙只能在自己屁股后面吃泥,刘参军心中得意之余,不免高高在上地怒斥自己的那些无能手下,“不要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这群糙汉心中所想,此战懈怠,没有让你们掉脑袋已经是大善,谁要是敢胡来,莫要怪本参军手中军法无情。”
作战的时候不勇猛,还差点让老子丢了性命。
看到好处了,一个个这般积极。
真的是一群废物。
这群团练兵,心里很清楚,这么大的战事,叶村正肯定是要分润出来的一些的。
不论是参军、长史都有好处。
结果却不肯给他们,着实可恶。
但他们也知道,这一战他们打得拉胯,自然不敢闹事。
到了水寨的聚义大厅附近,看着蹲在地上,被农奴不停殴打的水贼,刘参军哈哈大笑,远远地朝着叶渡走去,口中大声喊道,“恭喜叶兄,贺喜叶兄!”
叶渡听到了刘参军的声音,扭头望去,见他狼狈的模样,结合王猛子所言,心中却也没有什么怒气。
只是看他们跑的飞快,竟然比折冲府的兵马还要快一截。
不免看向刘参军的神色,有些似笑非笑。
“叶兄,别看刘某现在这凄惨的模样,但今日之战,兄弟我是出了大力的。只是这水贼太过于狡猾........”
起初刘参军还想多狡辩两句,待看到一身女儿装的李依依,心里顿时有一万头野驴奔驰而过。
心态有些崩了。
叶渡自然知道,此时李依依的出现,对于刘参军的杀伤力,笑着说道,“刘参军,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刘参军看着李依依站在叶渡身侧,心里便明白了许多。
暗骂李哙老狐狸的同时,也只能无奈的叹气。
虽然功劳分润不了多少,但是好歹不会被朝廷降罪。
李哙姗姗来迟,却父凭女贵,表情上多少有些洋洋得意。
看向一脸不屑的刘参军,冷笑连连,“怎么,不跟老夫争抢八臂黑龙的尸体了?”
刘参军转身吐了口唾沫,却是无颜面对一众兄弟。
只是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李哙恬不知耻的准备买卖军功的时候,自己的耳边却传来了叶渡温和的声音。
“刘兄,怎么,这大好的头颅不买些吗?”
“本官也能买么?”刘参军震惊之余,看向一脸不爽的李哙。
却见这厮,跟先前的自己如出一辙,转身吐了口吐沫。
这带血的吐沫,正喷在赵柱的身上,郁闷的这位寒门武子一脸苦笑,不过却没多说什么,只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叶渡。
叶渡淡淡的笑道,“怎么,刘参军领着那么多人,牺牲了那么多兄弟,总不能空手而归吧?你让长史如何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刘参军闻言,知道叶渡必有所求,但在军功面前,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兴奋的说道,“叶兄,你且宽心,只要你开个价,兄弟我必定竭尽所能地去长史那里为你争取,而且也不会亏待这些战死和受伤的兄弟。”
李依依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李哙身边儿,小声地替叶渡解释。
气得李哙吹胡子瞪眼,若不是有那么多外人在前,他一定要呵斥闺女,胳膊肘往外拐。
而叶渡沉吟了片刻说道,“这鸳鸯岛土地,名义上是朝廷所属的荒地,我准备买下来,这是我们继续合作的先决条件。”
刘参军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叶兄买去,开垦土地,安置流民,总比那些蠢贼占据,危害一方要强,这种事情,某都不需要禀告长史,就能做主。”
叶渡颔首,继续道,“参军大气,那么某也不是吝啬之人,八臂黑龙的头颅,某要二十条捕鱼船,二十头耕牛,其余的水贼头目,要每人五头牛,三条捕鱼船,至于那些水贼的尸体,你们可以拿走三成,一人算五十斤米,如何?”
这个价格其实相当高,尤其是耕牛,是极其昂贵的战略物资。
别看叶渡有钱,想买也不是那么轻易能买回来的。
但对于杨长史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叶兄大气。”刘参军行了一礼,表情恭敬。
自己家少爷到底是什么家底,他一清二楚。
而有了这份功劳,自家公子从长史走向更远大的前途,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别说是二十头耕牛,便是一百头耕牛,他们都会同意。
谈妥之后,刘参军喜滋滋的领着手下,亲自去收割脑袋去了。
当然,有机会跟着他一起割脑袋的乡兵,都是刘参军的心腹。
当他们看到一地的尸体的时候,不免一脸的震撼,甚至不少人开始再度呕吐。
“慌什么?这都是分配给尔等的功劳!”
“白送给你们的好处,都攥不住吗?”
刘参军呵斥了几句,然后冷冰冰的说道,“好处给到你们,但谁要是将今日之事走漏出去,那就别怪某不顾情面。”
“参军,规矩我们都懂!”
乡兵听懂他的意思,连连应下。
刘参军继续道,“赏金每人有份,牺牲的兄弟,加倍抚恤。但谁要是想谋个前程,提前让家里来府上打点,一个脑袋三只羊,明白么?”
一群乡兵眸子里闪过一抹喜意。
“参军,当真么?”一群人兴奋道。
刘参军嘴中咧过一丝冷笑,“怎么,嫌价格太高了?”
“没有没有!”
“那还不快去忙。”
待刘参军喜气洋洋的带着脑袋离去之后,李哙再也忍不住火气。
毕竟他乃是军事主官,结果头功却让外人抢走了。
自然而然有些情绪,对着旁边儿的榆树,一顿猛砍,直到手中的刀卷刃之后,方才停歇。
叶渡打量了一眼在自己身侧偷笑的李依依,再看了一眼暴怒的李哙。
怎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父女,长相也相似。
但是站在人眼前,差别就那么大?
停歇之后的李哙,沉声说到,“没想到你小子这般勇猛,是咱们边军的好汉,我替你开心。”
说着很自然的抬手,朝着叶渡的肩膀拍了过来。
他看到叶渡的肩膀有伤,想着怎么也要让这小子吃点苦头。
不然自己闺女,将来嫁给他,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结果这一巴掌根本没落到叶渡肩膀上,定睛一看,却见崔玉硬生生的用脑门顶住了。
疼得呲牙咧嘴。
“都尉,你这是作甚?您想把咱们的财神爷给杀了吗?”
李都尉气冲冲的收回了手掌,“财神爷归财神爷,想到军功跑到一介文官头上,某李哙的脸面就被抽的生疼。”
“你以为所有人跟你一样,连几把破刀都能租出去赚钱,没出息的废物。”
叶渡一脸的吃惊,没想到崔玉这家伙,还有这挣钱的头脑、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李哙说起了正事。
“这八臂黑龙的本事不俗,你是怎么弄死他的?当时我闺女你安置在何处?”李哙的语气很是随意,似乎是在闲聊。
叶渡却猛然间惊醒,脑子迅速过了一遍措辞,斟酌道,“当时在下登岛之后,将令嫒安排在后方,自己亲率袍泽登陆偷袭聚义大厅,没想到昔日的荡山营袍泽已经与水贼打了起来........”
“你小子倒是懂事。”说完这句话,李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跟荡山营逃卒还有牵扯,你小子是不是心越来越软了,先前这种废物,你可都是直接砍头的,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叶渡闻言,斜睨了他一眼道,“我能有什么想法?要不给你,你收么?”
李哙一脸不屑的看着叶渡,看得叶渡浑身发毛,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清楚。
谁知道,李哙忽然开口道,“罢了,罢了,别编借口了,某可不是蠢货。此事,某会原原本本的上报圣人,即便是荡山营也会出现在奏疏之上。”
“说来你小子也立下了不少功劳,若是因为荡山营的事情,触怒了圣人,夺了你这些日子的功劳,你可别怪某。”
话音刚刚落下,便迎来了闺女的一通埋怨,看着闺女委屈巴巴的神色。
父女二人走到不远处,李哙小声道,“为父如何会将他与荡山营结交的事情告诉陛下,只会说某提前联系荡山营,准许他们戴罪立功,一来为父可以得到些功劳,二来也能洗掉这小子的嫌疑。”
李依依不悦道,“那您还吓唬他?”
李哙皱眉道,“为父这是让他长些心眼,最好是受些惊吓,这小子最近太大胆了,你可千万别跟他说这些。”
李依依展颜一笑,“爹您放心,闺女不会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