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依仔细的抚摸察看,对叶渡的说话,竟然好像没听到。
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平静一会儿,才能给将有关镜子的信息全部消化。
好大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无比好奇的说道:“这些镜子,是从哪里来的?”
叶渡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说道:“机密。”
说罢,挥挥手,让魏大光等人将镜子重新装箱。
李依依依依不舍的看着镜子被重新抬回去,欲言又止。
叶渡轻轻的摇摇头。
李依依只好死了这条心。
只要是叶渡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别管谁去求他,他都不会改变主意的。
事实上,叶渡的确不会将如何制造镜子的秘密泄露出去。
连李依依、王嘉伊这样的妇人,都不会。
这可是除了纸衣、精盐之外的另外一条发财路子。
关键是生产工艺都不是非常的难。只要明白其中的原理,就很容易仿制。
因此,只要技术泄露出去,就一分钱都赚不到了。
这东西跟火铳不一样。
火铳这东西,叶渡不怕模仿,随着叶家军的工艺的不断迭代,就算是全世界都开始用火铳,叶渡也不怕。
镜子就不一样了。
镜子的制作其实简单,只需有石英砂、纯碱、长石及石灰石等原料,经高温融化,然后碾平便可制成玻璃。
然后再稍作加工,涂抹材料,就能制作成镜子。
大乾的瓷窑已经非常发达,足可以达到相应的温度。
其中的细节,只要工匠们细心研究,其实完全是可以将其发明创造出来的。
魏大光等人,只是找了些以前烧制瓷器的泥匠。
这些人对于瓷窑的温度掌握,是非常有经验的。
这个瓷窑,要达到融化镜子的温度,并不难。
因此,叶渡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秘密让魏大光等人寻找合适的材料、瓷窑,准备镜子的制造了。
不过,从开工到现在,他们也摸索了不少的时间。到目前为止,成品只有这几箱镜子。
因为魏大光等人,以前对镜子都没有什么认识,所以,每个工序,每个步骤,甚至是每件用具的摆放,都要叶渡亲自指点。
为了保证镜子顺利制造,叶渡还专门组织了数次的演练,直到大家的手势都很熟练了,相互间的配合也很默契了,才最终开始真正的制造。
其实,在李依依看不到的地方,就是生产镜子的瓷窑。
瓷窑里面,当然是熊熊烈火。在瓷窑外面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张的铁桌子。
每每镜子溶液出窑后,便有数个大汉,喊着号子,将炉内滚热的玻璃液倒在铁桌子上面,然后几个匠工,拖着粗大的生铁圆棍子,在上面来回碾动着,很快镜子展平后,便形成和桌面一样的大块,一面平板玻璃便成了。
当然,经过碾平的玻璃虽然很大,边长刚好是一丈,却并不光滑,还需要磨整。
此时便又有几个匠工过来,将平板大镜子放在铺有厚毡的桌子上,并撒一层细砂,又放上另一块镜子平板,通过推拉上面的那块镜子,细砂便将这两块玻璃磨平了。
不过这项工作看似简单,却需要五六个匠工连续工作一曰以上,而且如此还不行,经过这样处理的镜子表面存在着细砂留下的无数纹路,还需要进一步磨光。
匠工们用一种极细的矿石粉末和着水,用包有羊毛毡的小木板来回磨擦几十万次,再用羊毛毡磨擦几十万次。因为是纯粹的手工制作,产量不可能很大。
有了玻璃之后,再经过一道道复杂的程序,加工成玻璃。
幸好,镜子的产量,并不要很大。物以稀为贵,镜子这样的舶来品,就是要保持一定的数量,才能稳定它的价格。如果一船一船的镜子不断的到货,价格马上就会一落千丈。当然,在眼下这个时候,叶渡是不担心镜子的价格的。刚才那样一箱镜子,总共是十片,至少要卖几千两的银子。
“既然看过了,那就回去吧!”
叶渡淡淡的说道。
李依依的好奇心,是所有女人当中,最最强烈的一个。尤其是亲眼检查过这些镜子以后,她的好奇心,越发膨胀。她忍不住说道:“夫君,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告诉我,这些镜子,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叶渡斜眼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李依依拼命的点头。
她当然想知道。
她做梦都想知道。
叶渡慢慢的收敛笑容,缓缓的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不属于机密的信息,但是,有条件的哦!”
李依依急忙说道:“什么条件?”
叶渡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后不许跟我生气。”
李依依顿时眉毛一扬,下意识的就要反唇相讥,总算是马上意识到什么,努力的抑制下来,艰涩的说道:“好。”
叶渡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道:“这些镜子,不是抢来的,也不是偷来的,是我自己生产出来的。”
李依依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说道:“什么?你自己生产出来的?”
叶渡傲然说道:“没错!我自己生产出来的!”
李依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她无法相信,叶渡竟然懂得制造镜子!
叶渡目光熠熠的看着她,含笑说道:“怎么?我连火铳、纸衣、麻布这么复杂的东西都能制作,不相信我懂得如何制造镜子?”
李依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的说道:“我真的无法相信……”
她当然无法相信。
在军中退下来之前,叶渡只是个中级军官,在她看来,其实也是个大头兵。
怎么可能知道镜子的制造秘密?
而且还是这么光滑,这么平整的镜子。
要知道,每年都有不少商人,请最高明的工匠,精心研究,想要改善,亦或是制作铜镜。
因为镜子的利润,实在是太惊人,任何一个商人,都不能不心动。
叶渡浅浅一笑,颇有些自得的说道:“小小的镜子算什么,你和我相处久了,说不定以后还会从我身上发现更多的秘密哦。”
李依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不得不有些佩服的说道:“夫君,我感觉你像是个恐怖的怪物!”
叶渡愉快的笑了笑,笑眯眯的说道:“没错,我的确是个怪物。”
从后世穿越到今天,还浑身风生水起,不是怪物是什么?
两人说话间,已经离开了那个神秘的山谷。
叶渡的心情显然很不错,走在前面,又哼起了小调。
只是他的音乐水平实在是有限,唱来唱去,反反复复的都是那两句:“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
李依依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聒噪,不得不打断他的哼哼,期待的说道:“夫君,我和你做个交易。”
叶渡头也不回的说道:“没兴趣。”
李依依为之气结。
要是以前,李依依说不定要严重的鄙视叶渡一番。
得瑟什么?有什么值得得瑟的?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这样的鄙视心里了。
那些镜子的出现,让她的内心,受到非常严重的冲击。
她本身就是世家女子,对于世家的生意上的事情也颇为了解。
知道这种技术性的东西,对于世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而现在叶渡却掌握着这种恐怖的技术同时,还拥有着大量的士兵。
这意味着,哪怕他的雄心壮志最后很难有结果,单凭这个镜子,也能让他成为恐怖的世家。
对于有本事的人,李依依绝对是佩服的。
毫无疑问,如今的叶渡,在她看来,已经是可以随意俯视他们李家的存在。
她不可能,也不会,再用居高临下的眼光去看待对方。
因为,她没有这样的资格。
叶渡又哼哼起来,当真是快乐无比。
走了一段路之后,李依依又忍不住说道,“夫君,我想办法将李家造船的技术给你搞来,是那种五牙大船的技术,你让我知道些制造镜子的技术好不好?”
完全是哀求的语气了。
叶渡依然是头也不回的说道:“没兴趣,你们李家的技术也就那样。”
李依依急了,大声说道:“你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镜子的制造技术?”
叶渡停住脚步,慢慢的回过头来,目光熠熠的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李依依拼命的点头。
叶渡缓缓的说道:“但是,你也知道,这是为父最核心的机密。”
李依依依然不断的点头。
叶渡沉默片刻,目光牢牢的锁定她的眼神,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想要知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依依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颊微微一红,神情有些不自然,呢声说道:“你说什么?”
叶渡冷静的说道:“起码得跟为夫赶紧生个娃娃吧?我看你现在身子骨也比之前健康了不少。”
李依依满脸绯红,“你又来,之前说不要的是你,现在闹着要的也是你,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我不想在家里整天看孩子。”
叶渡轻轻的摇摇头,深沉的说道:“你连孩子都不想跟我生,还想要技术。”
“谁说不给你生,人家是不想现在生。”
“战争随时会爆发,人家还要骑着战马去战场上跟你一起拼杀呢。”
见叶渡不为所动,李依依焦急的喊道。
“喂喂喂,你等等我!”
…
回到大泽山城,叶渡就和李依依分手,各忙各的事情。
叶渡回到千户官厅,发现李铁衣在等待自己,点点头,问道:“铁衣,有事?”
李铁衣有些迟疑的说道:“大人……阳谷城那边有人到来……”
叶渡的眼前微微一亮,随即面无表情的说道:“阳谷城?是吗?坐下来说话!”
李铁衣坐下来,简单的说明来意。
原来,阳谷城有两个年轻人到来,一个叫做王汉,一个叫做赵虎。
他们是来向叶渡求救的。
但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他们不敢直接来找叶渡,先去找李铁衣。李铁衣本来不愿意理会阳谷城的事情,可是,阳谷城那边的情况,的确相当的不妙。
他作为参加的阳谷城一员,无法坐视,决定还是来找叶渡。
叶渡缓缓的问道:“情况如何?”
李铁衣艰涩的说道:“死了很多人。”
情况当然很不乐观。
总管府的反应,真的很激烈。
阳谷城的府兵,尽管拼命的抵抗,始终不是对手。
不到四个时辰,城池就被攻破了。
当初驱逐叶渡的老贼,发现情势不妙,马上转身带着儿子投靠了官兵。
这对父子,对参与造反的府兵,了如指掌,有他这个叛徒在,官兵基本上掌握了叛乱府兵的情况,跟着大开杀戒。
领头的府兵,先后被杀,其余的骨干府兵,大部分也被杀。
王汉和赵虎两人,也是冒死才跑出来的。
他们的家人,都全部失陷在夏河城了。
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应该是逃不出官兵的毒手了。
眼下的阳谷城前所,当初有份参与暴乱的府兵,就算侥幸逃过了官兵的毒手,也是四散飘零,谁也不敢回去。
听完李铁衣的描述,叶渡不动声色的说道:“请他们在这里休息两天。现在要急,也急不来。”
李铁衣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什么。
当初,阳谷城的人,将叶渡排斥离开阳谷城,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
如果当初留下叶渡,他们哪里会遭受这样的惨烈后果?
王健肯定不敢靠近夏河城的!他根本没有那个本事!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既然是自己酿下的苦果,只有自己默默的品尝了。
或许,在血的教训过后,大家才会深刻的明白,到底要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吧。
叶渡用力地伸了伸懒腰。
嘴角边露出一丝丝的冷笑。
这不是你们的选择么?
获胜就将我踹到一边,失败了就来找我……
当我是蠢货吗?
……
“大人,三郡出事了!”
李铁衣离开以后不久,苏灿从外面进来,向叶渡低声报告。
叶渡轻轻的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来,详细的说明情况。
苏灿带来的,乃是契丹的情况。
这一次,契丹残军统帅是真的愤怒了。
契丹残军统帅很愤怒,后果很严重。
他们几乎全军出击,以毁天灭地的姿态,直奔河南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