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放他们走!”
赵辰此言一出,赵汝卿吃了个大惊,愣住了。
因为他事先完全想不到赵辰会说这样的话。
看着赵汝卿满脸疑惑的样子,赵辰并不着急,先是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放下茶杯后才开口解释。
他看向赵汝卿,缓缓说道:“你也知道,本王是一定要将云阳侯府这颗毒瘤从扬州地界连根拔除的,简单打个比方,云阳侯府就是一座土匪窝,而本王是剿匪的官兵,官兵想要彻底灭了这座土匪窝,不是简单的抓几个土匪喽啰砍了就算了事,而是要砍了山大王!砍了他们领头的!砍了他们的主心骨!”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这一代侯府管事的不是云阳侯本人,而是他儿子,云阳侯府在世子的带领下日渐壮大,也就是说,云阳侯世子才是那个山大王!”
“山大王不砍,放任他在外面,就算本王现在派兵平了匪窝,将土匪喽啰全杀了,几年之后,你敢保证山大王不回来,扬州地界不会被他拉起第二个土匪窝?”
听完赵辰的话。
赵汝卿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过来。
“肯定会!”
赵汝卿看向赵辰坚定说道:“山大王不除,凭借山大王的手段,出现第二个匪窝只是时间问题,殿下之所以要放那几个报信的离开,是为了让他们给山大王报信,让山大王赶紧回来,这样,殿下才好关起门来将他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见赵汝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赵辰不再多言,对赵汝卿摆摆手道:“行了,既然明白了,就去办事吧。”
赵汝卿俯身领命,“臣遵命!”
说完,赵汝卿俯身缓缓退出书房,可是刚后退了两步他就停下了,他突然想起一事。
赵辰见赵汝卿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眼,“怎么?还有事?”
赵汝卿忙答道:“回禀殿下,确还有一事。”
“有事就说。”
赵辰把刚拿起的折子又放回桌子上。
端起茶杯,仔细听着赵汝卿讲话。
赵汝卿道:“殿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小小云阳侯府自然不足为惧,但扬州灾情已经刻不容缓,扬州地界除几个大城外,其他地方早已是人间炼狱,想必殿下来扬州的路上,深有体会。”
赵辰鼻腔嗯了一声,点点头。
回想起这一路走来,所见画面惊心骇人。
山野之间,一片片的秃,不见草绿之色,都是被灾民掘了一遍又一遍,只为了找口吃的。
官道两侧的尸骨,摞了一层又一层,倒是把野狗喂的肚儿滚圆。
如今想想,赵辰还是感到心惊不已。
吸了一口气,赵辰说道:“今天本王就能看完桌上的这些折子,等本王深入了解完各地实际的灾情情况,立刻就可以开始赈灾。”
“粮食我们有,本王外祖父镇北王,此行从凤阳拉来了两千车粮食,两千车粮食对于如今的扬州来说虽然杯水车薪,但后续还会有更多的粮食运来,粮食不是问题。”
闻言,赵汝卿不动神色地说道:“殿下,扬州和其他灾区情况不一样,想要赈灾,粮食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那些成群结队的流民。
听见这话,赵辰眉头明显一皱。
因为在赵辰的认知里,赈灾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粮食,只要粮食管够,不出大的差错,灾情总能逐渐平稳,直至恢复到灾前。
怎么现在听赵汝卿的话茬,粮食在扬州这里反而不是首先要解决的,首先要解决的是流民。
赵辰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
赵汝卿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不假思索,说道:“扬州地界的流民,大多是云阳侯府通过李明鹤,李明鹤又通过手底下的人,也就是当地豪强一层一层豢养的。”
“这些流民已经不能称呼其为灾民,他们更像是云阳侯府豢养的打手和军队。”
“这些年,云阳侯府指使李明鹤劫来朝廷拨来的赈灾粮,这些赈灾粮,云阳侯府每次总会留下一部分养着流民,对流民有救命之恩,所以,云阳侯府发布的命令这些流民向来听而行之。”
“如果云阳侯府指使这些流民和殿下对着干,那情况可就大为不妙,极为棘手,难以处理。”
说到这里,赵汝卿抬头偷偷瞄了一眼赵辰的脸色。
见赵辰脸色平静如常,他继续说道:
“不过,这个难题也并不是无法解决。”
“云阳侯府每次发布命令,并不是直接发布给流民,而是有一个中间人,当地豪强,流民只认当地豪强!”
“所以,只要殿下能够收服那些当地豪强,流民就不足为惧。”
听到这,赵辰忽然笑了起来。
端着手里的茶杯,赵辰抬眼,玩味地盯着躬身的赵汝卿道:“赵汝卿,你这是话里有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