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怪他们,士兵绝大多数都是普通平头老百姓,他们上战场,可不是为了享受和敌人厮杀带来的快感,而是为了立军功,提升地位的同时,获得物质上的奖励,比如田地和金银。
军功是什么,怎么才能证明是你的军功?
最普遍的就是敌人首级,你必须将敌人首级拿过来让上官记录在册,才算是你的军功。
若无法割下敌人首级拿过来,敌人的铠甲,兵器,遗失的粮草辎重,一切属于敌军的东西,只要你拿回去就算你的军功。
于是乎,面对满地的军功诱惑,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满地的金银和田产,他们怎么可能视而不见?纷纷停下脚步弯腰抢了起来,为此有的甚至大打出手。
“这是我先看见的,是我的。”
“你先看见的?有人能证明吗?这是我先拿到手的是我的!”
两人两句话不合,打了起来,而且场上互相争抢打架的还不在少数。
本来带兵追的好好的,眼看就要追上溃逃的金军。
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前方的金军瞬间就跑远了。
侯雷气的七窍生烟,不得不停下马。
他抬起手臂,一鞭子就挥在两个因为抢金军盔甲,而扭打在一起的士兵身上。
啪!
侯雷眉头倒竖,大声喝道:“混账东西!你们都昏了头吗!一副铠甲就让你们互相扭打了起来?!还不起来给本将军继续追!”
一声厉喝,两名士兵赶紧分开,起身去追。
可是抢到盔甲的那名士兵却不舍得扔掉盔甲,毕竟是军功,他将盔甲死死地抱在怀里,即便是侯雷又挥了他几鞭子他也不松手。
对此,侯雷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沉重的盔甲,去追前方早已跑远的金军。
而有此行径的西辽士兵不在少数,怀里抱的,肩头抗的,即便东西重的严重拖延他们追击的脚步,他们也不舍得把东西扔下来,生怕这份军功被别人抢了去。
“可恶!”
侯雷暗骂了一声,气愤道:“金人真是诡计多端,沿路扔下这些东西,就是为了拖延咱们追击的速度!”
“将军息怒,属下倒是觉得,这是金人慌不择路扔下的,他们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这话让侯雷的气消了消,继续催促士兵追击。
眼看着后面的西辽追兵越来越远,而己方因为轻装的缘故速度越来越快,两军之间已经拉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连申孝军都有些佩服赵辰前不久下令大军扔下辎重的决定了。
可他却没有将这份喜悦表现在脸上。
因为他们正在逃亡,像丧家之犬。
要他说,现在就该停下,只要稍微整顿一下,就有和追兵一战的资本。
但他不知道赵辰是怎么想的,明明西辽追兵的人数远少于己方,是己方的几十分之一。
人数差距悬殊,赵辰却只知道一味的逃跑。
可他并没有阻止,因为赵辰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距离赵辰夸下海口,一个月夺回朔州城没剩下几天了。
到时期限一到,他就联合几名将领兵谏,让赵辰从大帅的位置滚下来。
再把未战先怯的罪名安在他身上,处死他。
这样做有理有据,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不同于申孝军的想法,姚符骑马默默地跟在赵辰身后一路上一言不发,他盯着赵辰的背影,总觉得赵辰率军狼狈逃跑,是赵辰的阴谋诡计。
他心中隐隐不安,而且这种不安的情绪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明显。
……
“报!”
“启禀军师,虎威将军率军越过古阳镇,继续追击溃逃的金军了。”
“什么?!”
听闻这个消息,尚在朔州城头的段儒,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少见的失态,手掌“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城墙垛口上,荡起不小的灰尘。
手中的羽扇也不再摇了,而是紧贴在胸口,段儒死死盯着传令兵说道:“为何不阻止?还是说,你没有把我的命令传给将军!”
传兵令单膝下跪,赶紧抱拳道:“军师息怒,小人一早就将军师的命令告诉了将军,可将军不听,依旧追击溃逃的金军,说出了任何事情由他一人负责。”
闻言,段儒少见的慌乱了。
追击到古阳镇,便已是大胜,再追下去,极易中金军的埋伏。
如果所料不错,侯雷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陷阱!
不敢耽搁时间,段儒立刻下令:“备马!”
“军师要出城?”
“是。”
段儒看着传令兵,说道:“必须拦住将军,你们谁去都没用,只要我去,希望时间上来得及。”
“小人这就去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