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辈?”
夏帝冷笑起来,脸色狰狞起来。
他用更大的声音回过去,怒骂道:“裴东来,你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骂朕是鼠辈?”
此时,裴东来早已经反应过来,夏帝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北伐,要做那个守成之君,偏安一隅,还有这满屋子的朝廷重臣,都是软蛋。
无所顾忌,裴东来直勾勾地盯着夏帝,故意挑衅地说道:
“臣惶恐,裴东来身为大夏臣子,怎敢辱骂大夏皇帝陛下?”
夏帝气极了,声音都变调了,“你还敢说你没有辱骂朕?你方才说,贪图一时的安宁,与鼠辈何异?”
“陛下误会了,臣方才是说,谁贪图安宁,谁就是鼠辈。”
裴东来又道:“陛下这是觉得自己贪图安宁?”
此言一出,夏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回答是,那他就是鼠辈。
回答不是,那不是自己骗自己吗。
裴东来这是把他给绕进去了。
见夏帝难堪下不来台,自有腿子上前解围上前。
杨国卿盯着裴东来,先是喝道:“大胆!裴东来,你实在大胆!”
然后向着夏帝一拱手,杨国卿又道:“陛下为我大夏子民殚精竭虑,夜不能寐,你还在这里,明里暗里讽刺陛下,你该当何罪?”
“我讽刺什么了?”
裴东来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杨国卿怒道:“讽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看向夏帝,杨国卿拱手道:“陛下,臣恳请陛下降罪于裴东来,裴东来身为内阁大学士,却不顾当前我大夏国情,执意北伐,动摇国本,其罪当诛!”
闻言裴东来气笑了。
他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动摇国本?我其罪当诛?”
裴东来一手指着杨国卿,一手捂住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在旁人眼里,他都快疯魔了。
正笑着,裴东来一脚踹在杨国卿身上。
杨国卿毫无防备,被一脚踹翻在地。
然后,众人看见了让他们此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正值壮年的裴东来,骑在倒在地上,白胡子白头发的杨国卿身上,握紧拳头,左一拳右一拳砸在杨国卿脸上。
砸一下,裴东来骂一句。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
“贪图安宁,鼠辈尔!”
“今天我就打死你,为民除害!”
“你个佞臣,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
一拳一拳,砸的结结实实,看的众人心惊肉跳。
直到杨国卿被打了七八拳,鼻子都被打歪了,才有人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去拉。
可在御书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裴东来年轻力壮,他们一起上,竟然没有拉住裴东来,到最后还是殿外的羽林军冲进来,才制住裴东来。
看着被羽林军压在地上,嘴里还在骂个不停的裴东来,衣衫凌乱,满脸是血的杨国卿从地上爬起来,匍匐到夏帝脚边,哭诉道:“陛下,您可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
“老狗,闭嘴!再敢狂吠一句,等出宫以后老子打死你!”裴东来威胁道。
闻言杨国卿想杀了裴东来的心思都有了。
夏帝皱眉大怒,一挥衣袖,训斥道:
“裴东来,你给朕闭嘴!你当着朕的面,殴打朝廷重臣,你该当何罪?!”
裴东来丝毫不惧,直视夏帝。
夏帝的所作所为,贪生怕死,贪图安宁,已经彻底寒了他的心,他道:“何罪?我无罪!”
夏帝气极了,怒道:“好一个无罪!”
“来人啊,拖下去,先打三十大板!”
“是!”
羽林军随即架起地上裴东来的胳膊,把他拖出了御书房。
片刻后,外面传来棍子打在皮肉上发出的闷响,但却听不见裴东来一声求饶,有人来报,裴东来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让夏帝更为恼怒,大喝道:“再加二十棍,打到他求饶为止!”
“陛下息怒!”
说这话的是叶九崇。
说实话,今日在御书房内发生的一切,叶九崇的存在感极低。
他既没有选择站在裴东来这边,力主北伐,也没有站在夏帝这一边,他学起了内阁两兄弟冯传书冯传文持中立态度,哪一边都不站,和稀泥。
直到裴东来被拖出去,他才站出来。
他拱手道:“陛下息怒,请陛下饶恕裴东来!”
“饶恕?”
若不是看在裴东来身后裴氏一族的份上,夏帝现在恨不得直接下令,杖毙裴东来。
看着叶九崇,夏帝压抑怒气,道:“今日御书房内裴东来的所言所行,叶卿也是看在眼里的,先不说裴东来不顾国情,执意北伐,动摇国本,就说他方才不顾身份殴打同僚,这杖责他就免不了。”
叶九崇连连点头称是,他道:“陛下说的是,只是臣想说的是,裴东来毕竟是内阁成员之一,身后裴氏一族又是金陵的门阀大家,当年我朝南迁,多亏了裴氏鼎力相助才得以在金陵站稳脚跟,裴氏对朝廷有恩。”
夏帝冷哼一声,“朕如何不知,若不是因为这个,裴东来死一百次朕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叶九崇道:“既如此,那裴东来就更不能死在皇宫里了,再加二十棍,足足五十棍打在裴东来身上,他非得被打死不可。”
闻言,夏帝略微思忖,摆摆手,让李英去外面叫御林军停手。
万一裴东来真被打死了,他不好交代。
他虽然是皇帝,可金陵有几家门阀他还得罪不起。
裴氏就是其一!
深吸一口气,夏帝看向叶九崇:“裴东来今日所言所行,叶卿以为如何处置?”
叶九崇想了想,道:“小惩大诫即可!”
“笑话!”
杨国卿站起来,走到叶九崇面前,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我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叶宰相好意思说出小惩大诫这四个字?”
叶九崇道:“那叶大学士的意思是?”
杨国卿咬牙切齿道:“我要让裴东来跪在我面前给我赔礼道歉,否则,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