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裴姨。”
刚下马车,一名年轻人就对裴淑妃行礼问好。
三女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神出鬼没的。
裴淑妃看向他,仔细打量了几眼,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也是裴家人,叫裴白的,以前回裴家见过几面。
“你应当称呼本宫为淑妃娘娘!”
双手紧贴在小腹,微微挺胸的裴淑妃严肃道。
裴白虽然出身裴家,但他在裴家的地位并不高,他是他母亲和一个汉子偷情生下来的,偷情再加上未婚生子,裴白的母亲现在能活着,还要多亏了裴家老太爷开恩,也正因此,裴白在裴家的地位并不高,还不如裴家的普通下人。
按理说,裴白确实应该称呼裴淑妃为裴姨。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面,裴淑妃并不喜欢旁人称呼她为裴姨,只一人除外。
“咳咳。”
名叫裴白的年轻人有些尴尬,假意咳嗽了两声。
原本想借着同是裴家人的身份上去套近乎,没想到裴淑妃将他拒之门外,但裴白并不气馁,小声说道:
“嘘嘘!裴姨低声些!”
“这里人多眼杂,小侄僭越,也是怕暴露裴姨您淑妃娘娘的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裴淑妃还是不领情,语气更加严肃:
“请称呼本宫为淑妃娘娘!至于身份,暴露就暴露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见裴白接连吃闭门羹,一张小白脸涨的通红,一旁的上官浅和耶律述朵都是掩嘴偷笑,倒是周阿虎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声对两女说道:
“我想这个裴白是谁了,他是状元,前年的状元,就是曹英那一界的状元,曹英是探花,他是状元!”
裴白是谁,上官浅不知道。
可说起曹英,上官浅可太有印象了。
曹英的大伯是左都御史曹爽,三皇子庆王的人。
当初上官浅为了躲婚,躲进青楼之中,这个曹英举办诗会,和赵辰有过争端。
曹英是探花,裴白是状元。
“原来是状元郎……”
上官浅嘟囔一句,便没了后续。
“哈哈哈哈!”
正此时,不远处披头散发的裴东来突然仰天大笑了几声。
他双手死死地抓住摊贩的衣领,兴奋地大叫说道:
“这一仗,我们必须打!打赢了,我们大夏复兴有望!”
“金国正乱,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发兵发兵!过大江,出凤阳,北上取洛阳……”
“若可能,海上也要出兵,乘船一路北上,直逼大都直隶,金国定会阵脚大乱!”
“还有还有……我想起来了,西辽,当派遣使团去西辽说服西辽出兵,一起攻打金国!”
“三路大军合围,金国必亡!必亡!”
“哈哈哈哈……金国必亡啊……”
裴东来如疯魔般大喊大叫着,那个小摊贩则是吓的面无人色,就差给跪下了。
“裴……淑妃娘娘,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家主被贬后,回家把自己关在书房三日,期间不吃不喝,三日之后,他冲出书房,冲到大街上,每遇见一个人就要抓住他们,对他们说这些话。”裴白说到,看向裴东来的眼神中很是无奈。
裴东来是内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学士,没有之一,更是被誉为宰相叶九崇的接班人。
原本裴家前途一片光明,谁曾想突遭变故,裴东来被夏帝贬斥,如今一介白衣,裴东来自己更是疯了。
闻言,裴淑妃向裴东来走了过去。
裴白赶紧伸出胳膊拦住,“淑妃娘娘不可上前,家主已然疯魔,淑妃娘娘贸然上前,恐有危险。”
“让开!”
一声呵斥,裴白不敢不从。
裴淑妃来到裴东来身后,唤了一声:“堂兄?”
裴淑妃并非出自裴氏大房嫡系一脉,真要论起来都算旁支了,毕竟,谁也不愿把嫡系的女儿送进宫里。
这一声堂兄,称呼的没错。
听见声音,裴东来转过头。
看见裴淑妃,他眼前一亮,兴奋地就要去拉裴淑妃的手,对她说话。
可他刚把手伸了出去,忽然想到什么。
他赶忙把自己的脏手使劲在衣服上擦了几下,然后熟练地跪了下去:“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她是宫里的娘娘?”
“大家快来参拜娘娘啊。”
一声喊叫,周围围观百姓全都跪下参拜。
裴淑妃没有心思理会这些百姓,目光死死地钉在裴东来身上,劝慰道:“堂兄,我知道你被贬,心情不好十分郁闷难解,可你也不必如此作践自己,跟我回裴家吧,不要再在大街上胡闹了好不好。”
跪在地上的裴东来一听这话,赶紧摇了摇头。
他抬头看着裴淑妃,兴奋说道:“你是淑妃,你是陛下的枕边人,你去劝劝陛下,这一仗,必须打!要打要打一定要打!”
裴淑妃沉默了。
她可不是皇帝的枕边人,从来都不是!
她入宫为妃,不过是皇帝为了拉拢裴家,而裴家需要后宫有人,做出的双向选择罢了。
从来都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入宫。
平常时候,她很少见夏帝,一年只见那么一两次,每次都是在宴席上,而且还都离的远远的。
“淑妃娘娘,草民求你了!求你劝劝陛下!”
“这一仗要打的,打赢了,我大夏将迎来复兴!”
“这一仗,一定要打的,要打的!”
“……”
跪在地上的裴东来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
到最后干脆站了起来,要去拉裴淑妃的手。
“啊!”
一声惊呼,裴淑妃哪见过裴东来这个样子,被吓得不轻连连后退。
“周阿虎!”
听得上官浅一声叫喊,周阿虎立刻上前,一下子就制服了裴东来,将这位曾经的内阁大学士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