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砀山。
“大哥,俺给您寻找吃的了。”
正趴在地里翻找蚯蚓的刘季,闻言欣喜扭头,见来人是夏侯婴。
刘季艰难站起身来,看见夏侯婴手中是几只刚出生的兔子,脸色顿时暗淡下来。
见刘季如此神态,夏侯婴赶紧解释道:"俺也是没法,本想抓住大兔子,可无奈腹中饥饿,跑不过那畜生,幸好被俺寻到了窝,季哥,俺这就烤给您吃。"
夏侯婴和卢绾两人,手脚麻利地堆起篝火,直接将兔子用树枝活活穿死,然后放在火上烤。
不一会儿,烤肉的香味传到刘季的鼻孔里,虽然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但此刻的刘季却高兴不起来。
遥想去年时,他带领一批役夫前往骊山修皇陵。途中因役夫逃跑过半,若是到了咸阳,肯定要被问斩。
于是,刘季联合沛具一于兄弟,将押送的将尉杀死,怕官府缉拿,就带领兄弟和剩下的役夫,一起躲进芒砀山。
上山的那一刻开始,刘季没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只想着活命,待风头过去了再下山。
为了让兄弟们继续跟随自己,还弄出“斩白蛇”的戏码,用来提高凝聚力。
好几个月过去了,所谓坐吃山空,山林附近能吃的,也都被他们搜刮干净了。
如今断粮的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这样下去,就要死人了。
这时,夏侯婴递来烤兔子,刘季没有接,却问道:"所有兄弟都吃过了吗?"
夏侯婴叹息一声:“大哥先甭管他们,啃啃树皮对付下肚就是了。”
一旁吃烤兔子的卢绾说道:"大哥,咱们这样下去可不行呐!不如,咱们再下山抢粮吧?”
刘季闻言,立刻怒吼道:"住口,上次下山,你们妄造杀孽。现在百姓都恨我们,看见我等出现,必然以死相搏。”
"还有,卢绾我告诉你,咱们这是向百姓借粮,不是抢。"
"是,大哥……卢绾知错了。"
刘季转过身去啃兔子,不再理会二人。
此刻他心里升起一股悲凉,想想自己这一生,快年近五十了,还一事无成,遭兄嫂嫌弃。
好不容易熬到快四十岁,娶了娇妻吕雉,却被发配骊山修陵,如今还犯了法,躲在这深山里苟活,不敢回乡面见家人!
就在刘季思考人生时,树上的枝叶好像被鸟踩断了,一抹阳光照在刘季脸上。
随即而来的,是一声叫唤将刘季叫醒。
"大哥,樊哙来了。"
"他不是在沛县吗?怎么来了?”
樊哙来到刘季面前,兴奋地说道:"大哥,萧何让俺给您带话,县令已经答应不问罪咱们,咱们可以回去了。"
……
咸阳。
天色刚亮,初夏的风吹得让人神清气爽。
今日是上早朝的日子,嬴长生跟大臣们,一大早就在宫门前等候入宫。
一旁的淳于越站得相当笔直,神色一脸正义凛然,也不跟同僚交头接耳。
再看看右边的冯去疾,眼色时不时往嬴长生这里瞟。
赢长生知道他有事,挪动着步子靠过去。
“自立储以来,近日老臣孙女听闻太子种种事迹,可是称赞不已。
尤其听说,太子最近提了首名曰《深宫雀》的诗文,孙女对太子之文采,就更加仰慕了。老臣在此邀请太子,改日登门拜访。"
“冯相谬赞了,这只不过是长生的小可之作,上不得台面。”
"这仅仅是小可之作?若是压卷之作,岂不是能震撼齐地学宫?"
听到冯去疾把自己求学时的学宫拿出来对比,淳于越原来仙风道骨的形象,瞬间转变成一个怨妇,扭头狠狠地瞪了老冯一眼。
“冯相见笑了。”嬴长生谦虚地说道。
"老臣那孙女,自幼喜好诗文,虽熟读四书五经,其文采却不足以和太子相提并论,若能当面请教与太子,则老夫甚欢矣。"
如此也好,趁没娶冯媛之前,先看看对方长相如何,如果实在太辟邪,嬴长生也有大把时间跟冯去疾周旋。
“冯相且宽心,赢长生他日必定递上拜帖。"
因为风向是从右边吹来的,尽管嬴长生和冯去疾已经压低声音在讲话,但是淳于越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令未婚男女相见,不成礼法,羞矣。“
冯去疾闻言,感觉自己这张老脸滚烫,确实给淳于越戳中了痛点,心虚的同时,也让他很恼怒。
于是,立马回怼:“老夫倒要问问,自己的孙女请教有学之士,怎么叫不成礼法了?"
淳于越还是一副傲然挺立,说道:"冯相这般看似在让孙女求学,可在他人眼里看来,好似在撮合一对鸳鸯。”
再听这话,冯去疾简直要被气炸了。
嬴长生能清晰地看见,老冯的胡子被气得在颤抖。
"酸儒一派胡言,妄自揣念,老夫不屑与你争吵。"
淳于越嘴刁,怼起人来不带脏话又能气死人。冯去疾自知吵不过,为了避免在百官面前丢脸,只好先偃旗息鼓。
冯去疾跟淳于越,这两人不对付,朝野上下早已皆知。
在朝上,他俩还有所顾忌,即便意见不合,也不会明言讥讽。
在朝下,那就不一样了。
好几次冯去疾直接把脏话都飚出来,今天这种吵嘴,算是难得的和谐局面了。
造成两位丞相针锋相对的因素,赢长生占一大半。
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平衡朝堂的三方势力,目的就是不让冯去疾和淳于越联合在一起。
这种平衡之术,无论对于扶苏,还是以后继位的自己,都是有益于掌控朝局。
“嘎……吱吱。"
一阵木头摩擦声响起,皇宫大门缓缓打开。
百官在两位丞相的领头下,分成两拨长龙进入朝堂。
今天扶苏的面貌显得精神焕发,面带一点笑意,接受群臣朝拜。
"陛下,臣有本启奏。"
“章爱卿,请讲。"
"得益于太子相助,少府台收入国帑共计五十万金。”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呼,敢情这太子是吕不韦转世吗?
章邯接着说道:“目前国库充盈,臣奉请陛下,重修阿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