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回荡起一阵阵姚崔洪亮的惊呼声。
“妙哇!妙哇,姚某若有狄公半分本事,那些堆积的陈年旧案,何愁不能破?”
紧接着,姚崔抓住杨硕衣袖,急切道:“姚某认为,史上真有狄公此人,并非太子杜撰。”
杨硕也点头表示赞同:“在下亦有此见。”
顿了一会儿,杨硕又笑眯眯地说道:“那司马欣一事,姚兄……”
“此事姚某将禀明御史,廷尉前去栎阳时,恰巧司马欣被太子请往东宫作客。”
……
东宫。
杨硕走后,嬴长生就一直在翻阅司马氏的家史。
从司马错开始再到司马昌,祖辈五代人都给他翻了个遍。
看到司马昌的祖父司马靳时。
嬴长生心里有些惋惜,可惜一位忠义猛将,随白起长平之战,最终也和白起一同被赐死!
接着看到司马错列传时,嬴长生觉得他真的是个战略大师。
由他主张的“浮江伐楚”战略,让秦国占领了黔中郡,为后来的白起攻楚奠定了基础,最后逼得楚国不得不迁都。
但当嬴长生留意到司马错伐蜀时,发现了蹊跷。
秦惠文王九年,巴蜀两国交战,都向秦国派出使者,求情援助。
当时张仪主张攻打韩国,司马错主张借这次机会,趁机吞并巴蜀两个。
廷议最后,嬴驷同意司马错的主张,同年命司马错为主将,张仪为参军,都尉“墨”为副将,进军巴蜀,继而吞并之。
打下巴蜀之后,司马错开始施行“浮江伐楚”战略。
命副将“墨”督造船只,以“大舶舩万艘,米六百万斛”之势,开启了伐楚之战。
看到这里,嬴长生顿时间恍然。
他料定司马错麾下这个叫“墨”的人,肯定是墨家之人。
首先,“墨”为什么能从一个小小都尉,一下子就提拔成伐蜀大将。
其次,在伐楚战略之中,他被司马错委以重任,负责督造船只。火山文学
可见,如果不是墨家之人,嬴长生打死都不会信。
同时也证明了,司马家和墨家的关联,早在司马错那一代开始了。
现在嬴长生可以十分断定,司马家之所以要杀除掉余氏兄弟,肯定是受了墨家之托。
但目前只是嬴长生自己推测,只等待会亲自问过司马欣之后,才得到最终答案。
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把司马欣带过来了。
在嬴长生看来,东宫是自己的家,是个讲爱的地方,不适合在地提审犯人。
于是对吩咐道:“杨甝(杨硕三子)备马,咱们去外面溜马。”
“诺。”
上林苑。
太子带着一干随从,在这片皇家园林策马飞奔。
一辆马车从北边驶来。
杨鷃叫停了车夫,示意司马欣下车。
来的路上,杨鷃已经和司马欣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此时的司马欣一脸凝重和担忧,来到嬴长生面前放低姿态,恭恭敬敬施礼。
“罪吏司马欣,参见太子殿下。”
嬴长生问道:“阁下可知,孤为何召你前来?”
“罪吏愚钝,还请太子明示。”
嬴长生心说还真是个会装傻充愣的人。
嬴长生牵着马踱步,司马欣连忙跟上。
只听见太子边走边说:“阁下既然已经知道令兄情况,那孤在此就不多赘述。
现在孤只想知道,司马家和墨家有何干系?还有令兄之事,和你有没有关系?还请阁下坦言相告。”
司马欣闻言脸色微变,尤其嬴长生最后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在说,不说实话你就死定了。
司马欣瞟了一眼嬴长生身后的马脸大汉,见他手中的弓弩一直都是搭弓上弦。
再看另一名长得熊腰虎背的络腮大汉,手一直搭在佩剑上,明显也不好对付。
司马欣回过神来,说道:“太子殿下,此事乃令兄一人所为,与罪吏无关。”
嬴长生停下脚步,说道:“是吗?”
“罪吏不敢妄语。“
眼下他还不能确定司马欣是不是无辜的,但为了保险起见,嬴长生准备抛出一枚试水炸弹,先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孤听说,阁下与曹咎是故交?”
司马欣连忙解释道:“确实有过几面之缘,但还谈不上故交。”
“孤还知道,前年栎阳狱之中,抓进一个犯了宵禁之人,后来又被你给放了,孤想知道,你为何将他放了?”
司马欣闻言,吓得心里直哆嗦,太子怎么连自己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
不等司马欣解释,嬴长生接着说道:“而你放掉的这个人,正是目前在会稽起兵反秦之人——项梁,孤没说错吧。”
这一刻,司马欣匍匐跪了下来。
“当时栎阳狱中确实抓了一个犯了宵禁之人,后来曹咎托人给罪吏送信,令罪吏放了他。罪吏当时真不知道他是后来的项梁,还请太子明察。”
嬴长生闻言冷哼一声:“阁下认为,这个理由能说得通吗?但凭私放反贼这条罪,便能诛尽你司马氏一族。”
司马欣伏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
确实,就算自己当时不知情,但凭放走的人是项梁,就能让司马氏满门抄斩。
不过转念一想,太子既然能赶在廷尉逮捕之前,把自己叫过来问话。
说明这件事还有谈判的余地,要不然自己全家老小早就被押送大牢了。
就在这时,远处策马奔来一群人,看官服正是廷尉府的人。
姚崔见嬴长生果然在提审司马欣,也就命令部下,暂不上前逮捕。
司马欣见廷尉已经到近前了,也就不想再做挣扎了,他认为眼下只要嬴长生得到他想知道的,一定会留自己一条活路。
“罪吏向太子坦白。不过,太子殿下,在罪吏说之前,希望太子答应不要株连罪吏一家老小,呜呜!”
说完最后一句话,司马欣情绪失控,三十六岁的七尺汉子直接失声痛哭。
嬴长生见此,心底虽然又一丝怜悯,但为了收服司马家和墨家却不得不这么做。
“孤在此立誓,力保司马氏一族不受牵连。”
司马欣平复好情绪,说起了司马家和墨家一切相关的事情,包括这次命案的策划,也统统交代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