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走后没多久。
武昧手里捧着一套干净的衣袍走进来。
“殿下,您该卸甲了。”
嬴长生点头答应,被雨淋湿了全身,到现在还没换掉。
武昧动作轻柔,先把嬴长生的盔甲卸下来,然后是解开衣袍。
不一会儿,嬴长生就被扒得干干净净。
当然,用来遮羞的布料,武昧始终没那个胆子把它扯下来。
虽然她很想这么做。
打了一盆热水,给太子泡脚。
军中的条件可比不上东宫,能搞来一桶热水泡澡,
只能弄来一条沾了热水的毛巾,在嬴长生身上磨磨擦擦,搓出一团团白泥。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武昧停下来,反倒是伺候得乐此不疲。
毛巾老长一段时间,停留在双腿之间擦拭,隐隐有点不老实的意图。
此举弄得嬴长生口干舌燥,便忍不住说道:“好了好了,再给你擦下去就要脱层皮了,你身上的湿衣服也还没换下来,先去更衣吧。”
“殿下可真是会关心人呢,那属下这就退下。”
武昧端着盘子走出去没多久,又搬着一口箱子进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武昧解释道:“魏国的军营都住人了,属下找不到地方更衣。只好来殿下这里了。”
嬴长生戏谑问道:“那你怎么在孤面前心安理得更衣?怎么,难道你没把孤当成男人?”
“不不不,殿下不一样。”
“属下贴身伺候您惯了,就不觉得有什么男女之别。”
“想换就换,随便你。”
说完,嬴长生也不转头过去,就这样直勾勾看着武昧。
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暧昧起来。
武昧怯怯地说:“殿下…请回避。”
“孤现在没穿衣服,你让孤去外面给将士看笑话吗?”
“那殿下请…把头转过去,您这样看着,属下没法更衣。”
嬴长生就纳闷了,军营没法更衣,武昧完全可以躲在马车里完成,可她非得在自己面前换,这不就是存心勾引吗?
现在又不让自己看,这欲拒还迎的套路,着实让嬴长生十分抓挠。
不过为了维持太子的伟岸形象,嬴长生也只能面朝墙壁。
也不知道武昧是不是故意的,特地挡在灯光前面更衣。
让嬴长生眼前的墙壁上,出现一个妙曼的轮廓。
尤其那一对高海拔的山峰,实在令人浮想联翩,不知不觉间,嬴长生的小短裤就支棱起来。
……
大梁城。
“啊~”
“可恨至极!”
“啪!”
整张矮几从宫殿飞到门外,吓得宫女瑟瑟发抖。
紧跟着,宫殿里又响起一阵劈砍的声音。
群臣和宫女一样,躲在殿外一直不敢进去。
因为里面有一嗜血好杀的君王,正手持宝剑,看到什么东西就砍。
殿内已经有数名宫女,倒在血泊中。
一通打砸下来,魏豹渐渐体力不支。
瘫坐在地板上喘着粗气。
看到殿外那些贪生怕死的朝臣,魏豹就更加来气。
“给寡人滚进来。”
“是,大王。”
群臣佝偻着身子,蹑手蹑脚走进大殿。
“寡人问你们,有何良策可退秦军?”
臣子奏请道:“大王,天下唯有项籍可匹敌秦军,臣奏请大王向他求援。”..
不说项羽还好,一下子勾起魏豹曾经被项羽羞辱的种种回忆。
魏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混账,寡人与项籍互不对眼,他如何会出兵相救?”
“大王切不可因个人恩怨,而置大局于不顾。”
“臣愿替大王出使彭城,厚颜请求楚王出兵相救。”
一听这话,魏豹顿时就不乐意了。
大声质问:“你说寡人不顾大局?”
“你还尊称项籍小儿为王?”
“寡人看你分明是想借机转投阵营!”
朝臣颤巍巍跪下,解释道:“大王冤枉啊!”
“臣真心为大王出谋划策,绝非想投靠项籍。”
魏豹喝道:“少废话,纳命来!”
话音刚落,魏豹手中的剑就抛了出去。
剑刃如闪电一般,没入朝臣的胸膛。
其他朝臣眼睁睁看着这位敢说真话的忠臣死于剑下,也不敢再出言说什么。
因为此时的魏豹,已经变得一头吃人的禽兽。
自从秦军兵临白马之后,魏国上下就有很多人见势头不对,提前拖家带口转投了其他诸侯国。
魏豹得知此事后,就开始整日疑神疑鬼,总觉得身边的人随时会背叛自己。
这时,有个叫陆贾的官员,冒着生命危险提出谏言。
“启禀大王,臣认为此人该杀,照他所说,就算出使楚国,项籍即便有匹敌秦军的本事,也不一定会出兵相援。”
“何不如多派出几路使者,向其他诸侯国求援。”
“如果大王担心臣等会借机转投阵营,那么大王也可以派魏氏族系作为使者。”
陆贾说得胸有成竹,反倒让魏豹高看一眼。
“爱卿所言极是,那你认为谁最有可能前来求援?”
陆贾接着道:“依臣之见,秦军在灭赵之时,定然吸取了巨鹿之败的教训。”
“所以从他们这次特地绕路进攻白马津的动机来看,秦军这是想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断其他诸侯前来救援的道路。”
按照正常的流程,秦军应该是集中兵力,在攻城掠寨的路上稳打稳扎,一路平推到大梁城。
殊不知,嬴长生竟然罕见般的把兵力分散出去,同时进行多线作战。
这令魏豹感到出乎意外,心说嬴长生这小子打仗根本不走寻常路。
数日之内,魏豹派出多路斥候,几乎是一个时辰一次汇报,不断探查秦军的最新动向。
“报~”.
“启禀大王,司马欣攻破枣庄之后,民兵镇守,相继又拿下阳武、曲塘等县。”
“目前正率领三万秦军,不日便兵临大梁。”
“报~”
“济阳守将不敌英布被杀,济阳失守。”
“秦将英布一路高歌猛进,诸县怯战不敢御敌,相继望风而降。”
“目前英布已经占领户牗,正磨刀霍霍欲西进来犯。”
“报~”
“外黄被吕臣围城三日。”
“陈留县尉率兵前去救援,不料兵败被斩,继而陈留县令开城投降。”
“遂又雍丘、高阳、启封等县,相继投降。”
“吕臣于启封休整两日之后,便会师北上,向大梁杀来。”
魏豹表情凝重,翻看着一封接着一封的军报。
终于他做出一个大胆决定。
与其坐等三路秦军齐聚大梁,不如主动出击,先灭掉其中一路秦军。
如此一来,秦军要想攻打大梁之时,战力定会大打折扣。
这样就能给大梁争取更多时间,至少应该能挺到汉军前来支援。
随后,魏豹就开始点兵点将。
可是他却在这件事上碰到世纪大难题。
原因是整座大梁城竟然凑不出十万兵力。
魏国由于土地面积狭小,本身人口就有限。
军队总人数还不到二十万。
白马津一战,有接近八万士兵投降秦军。
除了大梁守军,其余的兵力都分散在各地镇守。
按照魏豹的想法,要想击败任何一路秦军,自身兵力必须超过对方一倍。
如果要想歼灭对方,那么魏豹手上最少需要对方两倍的兵力。
思来想去,魏豹最终又做了一个天怒人怨的决定。
“传寡人命令。”
“全城抓捕壮丁。”
“无论是身长超过车轮的小儿郎,还是能走得动的白须老儿,必须拿起武器随寡人出征。”
命令传下去之后。
整座大梁城到处是一片哀嚎声。
魏兵闯进一户贫苦人家,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抓走。
少年的母亲苦苦哀求,她的男人已经战死沙场,家里现在就剩这么一根独苗。
孩子看起那么孱弱,上了战场必死无疑。
可魏兵可不管这些,领头的魏将还大言不惭地说:“如今正是国难当头,此时不披甲上阵,难道坐等沦为暴秦的奴役?”
同样的场景,也在大梁城其他地方上演。
但凡是那些能拿得动锄头下地干活的老农民,全都被魏兵抓去充军。
魏豹这波骚操作下来,还真让他凑齐了十万兵力。
不过他至少存有点良心,把那些最年少老多的士兵留在大梁守城,这次出征只带走了八万。
一匹快马飞速来到司马欣面前,斥候下马禀报。
“启禀将军里开外发现魏军,正堵在道上严阵以待。”
司马欣问:“对方有多少人马?”
“回将军,目测有八万。”
司马欣觉得很奇怪,根据暗卫传来的情报。
魏国现在仅兵力,而且秦军出兵迅速,让其他诸侯国根本来不及出兵支援。
那么魏豹又是怎么变出三万兵力来的?
为了保险起见,司马欣命令大军暂停前进,先派出多路斥候前去打探。
这次派出斥候,身上披上防护严实的盔甲,还标配最快的西域良马。
毕竟这次打探,可是直接怼到魏军面前,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受到攻击是难免的。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几十个斥候都回来了。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还带着箭。
“启禀将军,属下已经探查清楚。”
“魏军多出来的三万兵力,是用一群老弱病残组建而军的。”
听到这个消息,司马欣心底对魏豹产生一种深深的厌恶。
“魏豹匹夫无耻至极。”
“竟然强行征召童子老者充军,实在可恨。”
这个消息瞬间在三万秦军之中传开。
得知魏豹如此卑鄙无耻,秦军皆是义愤填膺。
如今,摆在司马欣眼前的一件令人很难以抉择的事情。
他跟秦军一样,都不想把手中的刀挥向这些老人和少年。
但是,军令如山。
即使对方是被逼上阵的老弱病残,那既然拿起来武器了,就是敌人。
司马欣此时郁闷到极点,他开始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
最终,忍不住仰天长叹。
“罢了。”
“大不了下半辈子多行善事,把今日造的孽,给弥补回来,只求死后能落个心安理得!”
随即他骑上高头大马,对全军朗声下令:“都给本将听着,前方无论是何人,只要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杀无赦。”
此言一出,秦军并非像往常一样情绪高涨。
反而是个个面露难色。
司马欣见状,认为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尚未开战,军心就已经出现问题。
待会两军交锋之时难免会畏手畏脚,战力也会大打折扣。
于是又朗声道:“再给本将听着,无论对方是谁,既然拿起来魏军的武器,就是我们的敌人。”
“既然是敌人,那就必须杀无赦。”
“本将知道你们下不去手,因为你们家中也有耄耋老者,也有弱冠弟妹。”
“但如果我们过不去这道坎,日后还怎么平定天下?”
被司马欣这么一说,将士的士气有了明显变化。
心里的负罪感也被“天下大义”所覆盖。
司马欣宝剑出鞘,高声呐喊:“谁能生擒罪魁祸首魏豹者,封大良造赏万金。”
“风,风,风…”
下一刻,秦军组成战斗阵型,一团团方阵整齐有序排开,朝南边缓缓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