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判断子弹的位置，想要挡住两枚子弹。
他不知道齐凡凡为什么力气这么大，他像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拽住秦肆，把人紧紧护在怀里。
两枚子弹穿过齐凡凡的胸膛。
他疼到闷哼，“唔，大哥，你没事...你没事真好。”
“凡凡...凡凡你怎么样？你怎么这么蠢。”秦肆摸着他浑身是血的伤口，声音哽咽到说不出话。
齐凡凡颤抖着手摸着秦肆的脸，“大哥，如果我死了，你要替我照顾爸爸妈妈，不要惹妈妈生气，让我爸爸别难过，如果我不在的话，就让爸爸搬出去吧，我怕他看到大爸和妈妈在一起，会更难过。”
“我从未看过亲生母亲，如果有机会...有...”齐凡凡疼的已经不能说出完整的话了。
陆景川从后面跑过来。
“秦肆你是傻子吗？赶紧把凡凡抱进去，我去找楚寻。”
秦肆已经听不到齐凡凡的话了，他的世界像小时候一样，变得黑暗。
夜言澈看出男人状态不对，喊来陆一斐和楚南之，“你们把凡凡带进去，找许放和楚寻给他取子弹，一会儿秦肆稳定了，我让他进去。”
他们五个男人从秦肆手中把齐凡凡抢了出来，秦肆变得异常安静。
安静到，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
“你瞧啊，他就是那个妈妈不要的可怜虫。”
“也难怪，你看他又黑又瘦，谁会喜欢这样的孩子。”
“他妈妈跟人跑了，不要脸！我们不要和他一起玩，走吧。”
那是秦肆第一次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听到别人骂自己，还能忍，但是听到别人说他妈妈不检点，不要脸，说他妈妈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的时候，他用石头，砸伤了那些人的脑袋。
那是他第一次伤人，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心情愉悦。
后来，他真的变成老师和同学眼中的怪物，直到秦宴把他送到楚寻和许放那边去做心理治疗。
直到他认识了慕婉。
他以为这么多年自己藏得很好，那些年少无知的叛逆，被他藏在骨子里。
谁也找不到。
可是今日他们伤了他的弟弟，那个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却愿意用生命保护他的弟弟。
“呵。”秦肆站起身，“真该死啊，他们都该死。”
“地狱之爪除了会欺负弱小，还会做什么？你们这样的人，就应该在地球上消失。”
他往前面一步步的走着，全然不顾枪林弹雨，时与晞拉着他的胳膊，“秦肆，我们的人会处理，你去里面看弟弟。”
秦肆一脚把时与晞踹到了一旁。
云火以为秦肆犯了大少爷的脾气，气急道，“秦肆你是不是不知好歹？时老大这是关心你，你发什么...”
他的话音未落，夜言澈拽住了他，“快进去喊楚寻，他好像是情感淡漠症，症状和婉宝一模一样。”
“是。”
齐凡凡躺在病床上，陆景川看向许放，“你愣着干嘛，做手术啊。”
“你让我做，我就做？医学联盟的人知道我的规矩，我许放从不随意给外人做手术。”男人慵懒的倚靠在门前，“年纪挺轻的，可惜了。”
楚寻听到消息从楼上跑下来。
他看到满身是血的齐凡凡，“怎么...怎么会这样？”
“秦肆呢？啊？秦肆呢?”
"楚寻，秦肆已经疯了，他见谁杀谁，谁也拦不住。"
“许放，你先给凡凡做手术，我去看眼秦肆，马上回来。”
“不做。”许放白了一眼，“你又不是不会，为什么我做？再说，整栋别墅，除了婉宝外，我谁也不会出手，你的话，我考虑一下，毕竟大家师兄弟的关系，夜言澈我都不管。”
许放确实很少给外人做手术，甚至可以说，他很少出诊，大部分时间泡在医学联盟。
楚寻声音带着轻颤，“师哥，我知道你向来不给外人做手术，今天就算我求你，行不行？”
“能不能救救他？凡凡喊我哥哥，求求你。”
许放见不得他这卑微的样子，神情不悦，“楚寻你清醒点，他是秦肆的弟弟不是你的弟弟，悠悠已经死了。”
“噗通”一声。
楚寻跪在许放面前，“师哥，我求求你，倘若今日婉宝在这，她会不顾一切救他，可是婉宝现在没醒，我达不到你们这样的医术，师哥，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等回去，我把自己私藏的药草给你送去，你救救他，好不好？”
“楚寻你不要这样，起来。”时与晞进来的时候，看到这般景象。
“许放，作为医生救死扶伤，你和楚寻既是一位老师，为何区别如此大。”
“时与晞，闭嘴。”慕婉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了。
她醒了？
他总算在楚寻给她绕完迷宫以后，醒了过来。
她刚睁开眼睛，便听到云甜和云朵的对话。
她捕捉到了几个重要的信息，“围攻，受伤，犯病。”
慕婉睁开双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然还烫着。
小姑娘坐起身，从身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拧开盖子，往自己嘴里送了两粒，她刚要站起身，险些跌在地上。
云朵赶忙扶住她，“婉宝，你醒了？你吓死我们了，在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谁受伤了？”
云甜不敢隐瞒，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扶我过去看看。”
许放没搭理楚寻，走到慕婉面前，摸着她的额头，滚烫。
慕婉把楚寻扶起来，视线落在许放面前，“这台手术，你做我做？许放，你了解我的性格，我不可能看着他躺在这里没人救，现在用我换他，我也是肯的。”
“瞎闹，慕婉你把自己当什么了？谁规定医生就要救死扶伤了？小老头救死扶伤，结局什么样，你们看到了，难道你们想成为下一个许知？”
“会不会成为许伯伯我不知道，但是我明白，纵使全天下都是坏人，我也要保持自己的良知，许放，淡漠症的人发狂起来六亲不认，你看就像我，随时晕倒，生死未卜，可是，我们珍惜生命。”
“所以，我也想珍惜别人的命。”
楚寻见到慕婉的那一刻，知道齐凡凡有救了。
许放纵使不在乎其他人感受，也会顾及慕婉的。
“知道了，你去休息，我给他做手术。”许放看向陆景川，“你留下来帮忙，不想看到楚寻，烦。”
“我可以扎针。”小妖站在一旁，想要帮忙。
慕婉拖着虚弱的身体，“许放，谢谢。”
楚寻和云甜架着慕婉往外走，时与晞跟在一旁，“没想到许放是这样的，看到人家受伤，还是凡凡那么小的孩子，竟然无动于衷。”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慕婉看向他，“许放的亲生父亲，也是楚寻的老师许知先生，他死在了手术台的旁边，因为救了一个组织的老大，当初所有人劝他不要救，小老头说医者仁心，自然要救。”
“许放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从此不再轻易做手术。”
时与晞楞在原地，原来如此。
看来，他欠许放一个道歉。
慕婉过来的时候，云宝他们身上挂了伤，小姑娘没什么力气，她来不及和夜言澈聊天，阔步走到秦肆身边，伸手拉住了他。
“秦肆，够了，凡凡需要你，他现在做手术，看看他好不好？”
慕婉的声音？
秦肆的理智恢复了一些，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慕婉拿出手上的瓶子，拧开拿出两粒白色药丸，塞到秦肆嘴里。
“这些人会死，大哥哥来替我们解决，凡凡现在是害怕的，你去陪他好不好？”
“你知道的，许放从不给人做手术，楚寻为了求他手术，跪在地上，秦肆，你和我一起进去陪凡凡，嗯？”
秦肆猩红的眼眸，慢慢变得有神。
他看看慕婉，又看了下楚寻，两个人对他点点头。
此时，夜言澈走到慕婉身边，把衣服披在她身上，“高烧下地，还出来吹风，大道理讲一堆，什么时候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
慕婉见秦肆被楚寻拉走。
小姑娘往夜言澈怀里一跌。
“大哥哥，人家腿软，要抱。”小姑娘身上烫的温度让人惊心，夜言澈打横抱起她，冷声对身后人交代，“云宝，把人处理掉。”
“是。”
夜言澈抱着慕婉进了别墅。
她刚想去诊疗室，就被夜言澈拒绝了，男人把她放到诊疗室旁边的休息室。
“小家伙，你在他们旁边，有什么事，我让楚寻和你说。”夜言澈把手覆在慕婉头上，“烧的还是如此厉害。”
“大哥哥，我是医生，你别担心。”
慕婉试图劝说夜言澈。
男人轻敲两下小姑娘的脑袋，“哦，还知道自己是医生？”
“生病了往外跑，发烧了去吹风，哪家医生这么干，小姑娘你跟我说说。”
慕婉噘嘴，不是很服气。
“你把粥喝了，药吃掉，温度到38.5左右，我允许你去看齐凡凡。”
“真的？”
“嗯，什么时候骗过你。”夜言澈接过云朵端过来的栗子粥，开始喂她。
关于她的梦境，男人只字未提。
慕婉感受到男人情绪有些不同，她拽了下他的衣角，“生气了？”
“没有。”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有些麻烦。”
慕婉想想，从她来了梵宫，一切变得不再平静。
她会觉得因为自己，打破帝都原有的一切。
夜言澈放下手里的碗，伸手把慕婉抱在怀里，抱着小姑娘，就像抱着一个小火炉。
“慕婉，你在我这里，从来不是麻烦的存在。”
“我喜欢你，不是妹妹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可是你年纪小，我愿意耐心的等你长大，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会和慕家提亲，这件事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唔，我可没说同意哦。”
“你不同意，我就把你关在梵宫，把你绑在我身边。”
慕婉张口咬住夜言澈的肩膀，“你要敢绑着我，我就咬你。”
夜言澈哄了她一会儿，把人哄睡着。
楚寻在慕婉的粥里加了一些安神又不易察觉的药，若是没有这个东西，小姑娘定会起身去看齐凡凡，搞不好自己站在一旁，还要指挥许放怎么做手术。
此时，秦肆已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
很明显，他的这声对不起，是对楚寻说的。
“说什么呢，凡凡不只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
秦肆知道，即便今日这个人不是弟弟，他也会救。
楚寻和许放是两个极端，一个再也不肯为人手术，一个坚持医者仁心。
“我的错，明明可以反应在快一点，明明可以挡住那两枚子弹。”
“秦肆，你若是挡了那两枚子弹，现在人在外面杀疯了的，就是慕婉。”楚寻轻瞥他一眼，“你自己看看脖子上的勒痕，刚好了一点。”
“对了，凡凡养伤这段时间，你们住在梵宫，我和夜言澈说好了，最近我也住下来，看来还是梵宫最安全，最起码他们攻不过来，地狱之爪损失惨重，肯定会消停一段时间。”
“我在想想。”
“想个屁。”楚寻蹙眉道，“许放那个狗脾气，做完手术就得走，因为做了这台手术，少说他要关自己三个月，当然我要留下来照顾你们三个...麻烦精。”
秦肆气笑了，他什么时候变成麻烦的存在了。
“凡凡很爱你，以后对他好些吧，不要没了弟弟才珍惜，我每次闭眼都会后悔，我就在想倘若能重来一次，悠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只要他开心，我一定做那个最爱他的大哥。”
秦肆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
三个小时后，慕婉睁开眼睛，夜言澈守在身边，像是没有动过。
小姑娘蹙眉，“哪个狗东西在粥里放了安神药，自家人开始下药了，是吧？”
“什么安神药，小婉宝不要冤枉人，楚寻给你吃的中药里面有安神助眠的，你再次睡着也是正常，粥里面放东西的话，难道你喝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