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令战俘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土崩瓦解,他们互相对视点头,其中有人大吼一声。
“我们愿意招安!”
“我们要保护小将军长大!”
“我们愿成为威虎军!”
他们陆续单膝跪地,哪怕是被麻绳牵引住了手肘,也难以掩盖他们为主报恩的气势。
他们瞪大了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楚臣。
楚臣满意点头,给了个眼神给甲铁生,“去!给新兄弟们都打一身合适的铁甲!”
甲铁生面色红润的欸了一声,拿着名册清点人数。
而楚臣看向战俘们,“今日起,你们便是威虎军的一员!”
如此,一千五百名的将士便纳入威虎军的麾下。
旁观这一幕的民兵都忍不住咂舌,这么短的时间攻下山海军营就罢了,最关键是,竟然还将这些战俘收入麾下了?
这种头脑和胆量,不愧是能当将军的人啊。
这一点,是孙有威万万没想到的,能将山海军招安,这放在百年之内谁敢想?恐怕只有楚臣会想。
可偏偏竟然成功了!
他惊叹连连,想起方才让他脊背发凉的帝王话题,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他眼光冷冷一扫底下的所有民兵,“今日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民兵们都识趣点头,就算主营不说,他们也会乖乖闭上自己的嘴。
楚主将的能耐有目共睹,谁敢招惹他就是不要命了。
此刻甲铁生也详细登记好了名册,下去制作威虎甲胄。
楚臣看向战俘之中,最被兵员视作主心骨的一人,此人身材精瘦脸颊凹陷,几乎是皮包骨的状态,但他在山海军中还有几分威望。
察觉到楚臣的视线,他连忙单膝跪地拱手道,“楚将军,我是山海军的将领之一,您可以叫我三斤。”
朱三斤毫不犹豫报上家门。
楚臣细细打量着他,“三斤?”
朱三斤忙不迭解释,“是我刚出生难产,刚出生就三斤重,就被取了这么名字,好记。因为没人给我取名字,我爹娘都在广沙汀战役中死了。”
他这番解释,不免让楚臣眼底划过一丝悲悯。
战争无情,会毫不犹豫带走每个人的生命。
“日后你跟着威虎,作威虎副将之一,有什么需要,随时问他。”
朱三斤眼睛一亮,他本来心里还忐忑成为威虎军后的日子,山海军是否会被排挤,可未曾想,这个担心竟然是多余了。
他拱手,“楚将军,我替一千五的山海兄弟谢谢您!”
楚臣颔首,“你带吾去见见章小虎。”
朱三斤连忙点头,随即令他去看。
来到军营深处一处房屋之中,一个消瘦的女人怀里抱着孩子惊恐的盯着门。
此刻门“吱呀——”一声打开,楚臣高大的身影走入,女人连忙抱着孩子朝着角落挪了几分,她警惕的盯着他,可等看清他身后的朱三斤时,她抱着孩子的手才渐渐松开些许。
朱三斤赶紧凑上去,看着穿着粉色粗布衣服的女人,面色悲怆,单膝跪地道,“夫人...将军他走了...”
女人震惊的瞪大眼珠,嘴巴张开呜咽着说不出话。
楚臣看出来,她似乎是个哑巴。
朱三斤这才介绍道,“她是将军的遗孀,怀中的婴孩正是小虎。夫人前几年在战场上脑子磕碰到了,所以就不能说话有些痴傻,也是今年,才给将军生下来一个大胖小子。”
楚臣一步步走进,他脚底沾染了一些鲜血,女人似乎是对血腥味很敏感,警惕的看着他,她正要逃跑,便被楚臣拽住。
女人怒然,一下子咬到他胳膊上,正要跑却被他勾了回来。
他随便一击,就把他怀里的孩子捞到了怀中。
女人呜咽着要抢走孩子,楚臣手中的麻绳一转,就把她五花大绑了起来。
“吾会找最好的医师给她治病。”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一个痴傻哑巴的女人,在古代没有丈夫庇护,必死无疑!他能做的,就是花银两给她治病。
不少忧心的山海军都跟随而来,等看清屋内的一幕,和听见楚臣所言,才堪堪松了口气。
他们将军没有白信任楚将军。
可朱三斤沉吟片刻,还是往上泼了一壶冷水,“咱们山海军虽然日子过得困苦,但章将军没少在夫人身上花银两治病,可惜治了好几年都没有起色,楚将军您还是......”
楚臣听出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觉得吾无银两替她治病?”
朱三斤虽只是个副将,但性情耿直,他点头,“属下确实是此意。”
他埋下头,本以为得到的会是责怪,可未曾想,楚臣爽朗大笑!
他许久都未见过如此耿直之人了,倒是有现代行军的乐趣。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满是赏识,“你这小子,吾喜欢!你放心,吾虽不是富可敌国,但也好歹是富甲一方,你们家夫人的病,还又得治!”
此刻威虎也刚巧赶来,听闻他们的对话,道,“是啊,我家主公,可是冲州首富!”
“冲州首富”四个字在山海军脑中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冲州可是天龙边境城池最华贵的腹地,曾经他们将军曾言,若能攻斩下冲州州郡,他们山海军将不愁吃喝,军费军粮再也不缺。
可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楚臣,竟然是冲州首富?
那可是首富啊!
他们忍不住咂舌,现在才发现,他们对楚臣的能力一无所知!
首富,可是他们一辈子都得不到的钱,有那些钱做军费,能够攻下一座城啊!
他们就不会守在广沙汀几十上百年!
当然,这都是妄想,山海军的大旗早就被楚臣打下来了。
他们的首领已身死,山海军百年基业也就是在今日,彻底被湮没。
如今,朱三斤终于信自家夫人有药可医了。
他掀开马面,单膝跪地,眼眶发红,拱手道。
“我家将军一辈子的心愿就三件,一是前朝复国,二是小虎能平安长大,三便是能治好夫人的傻病!”
“这其中第一件,已经不可能了。”他声音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