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永远的王朝,只有永远的世家。
在古代,世家对王朝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盛世他们推动王朝的发展,乱世他们加快王朝的更替。
在这个时代,天下最大的世家,一般人都不会否认,是汝南袁氏和弘农杨氏。
但中原地区还有两个不容忽视的世家,那就是都处于颍川的荀氏和陈氏。
早在三十多年前,大汉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荀氏八龙,慈明无双。
说的便是现在荀家的家主荀爽。
荀爽,字慈明,在荀氏八龙中,排行第六,现任光禄勋。
董卓迁都长安的时候,荀爽也进行了劝阻,无果后,与天子和其他朝臣到了长安。
此时他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消瘦无比,显然马上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朝中的一些大臣,太尉杨彪、光禄大夫黄婉、司徒王允、城门校尉伍琼、议郎何颙、尚书周毖等人,都站在旁边,面露哀伤之色。
大汉江山已到生死存亡之际,而朝中栋梁,却又要撒手人寰,他们怎能不哀伤呢?
难道说,这就是天意?
“杨……杨太尉……王……司徒……”荀爽的声音非常微弱。
“慈明,众人都在,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杨彪和王允立刻来到荀爽的床前。
“有心诛……诛杀董贼……然……然无力回天……我死之后,别无他求,唯恳请陛下,允……允我灵柩,回颍川故居……”
“慈明放心,我等必禀明陛下……”
“多谢诸位前来为……为我践行,我……我有遗言将要交代子侄……”
众朝臣听到这里,全都向荀爽拱了拱手,然后离开。
在众人离开之后,荀爽的眼睛睁开了,似乎比前面也精神了很多。
“叔父……”
“叔祖父……”
荀谌、荀彧、荀攸三人来到近前。
荀爽在担任光禄勋之职时,并没有把家眷带到洛阳,因此现在在长安城,他的亲人也只有两个侄子,一个侄孙。
“文若、友若、公达,你们且说,大汉天下,如何才能拨乱反正?”荀爽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后,眼光最终落在了荀彧的身上。
这三个后辈,都是大才,而荀彧的名气更大,曾被许子将称为王佐之才。
荀家家主之位,荀爽肯定要交给荀彧。
“叔父,朝中众臣,都在思虑如何除掉董贼,然侄儿以为,此举只能使天下更乱,刺客若盛行,乃败亡之道!乱世必出英雄,英雄方能救天下,还都洛阳,重振大汉之雄风!”
“兄长所说英雄,恐怕会是枭雄或奸雄吧。”荀谌说道。
“盛世英雄,乱世枭雄,二者并无本质区别!”荀彧说道。
“文若以为,谁可成为这乱世之枭雄?”荀爽问道。
“这……”荀彧沉思片刻,“叔父,如今天下刚刚大乱,诸侯多如过江之鲫,虽然也有几位呈现枭雄之姿,但最终谁能够脱颖而出,结束这乱世,暂时无法看出!”
“文若能有此见识,我心甚慰,荀家交于你手,我亦可放心了……”
“叔父,您的身体一定会好的……”
“我的身体我自然知晓,要让我荀家在这乱世能够生存下去,让先祖在天之灵放心,你们三人必须要做选择了,既然这天下形势还看不清楚,你们就不能选同一条路,如此才能保证我们荀氏世代昌盛……”
荀爽这番话说完之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荀彧、荀谌、荀攸三人也都明白了荀爽的打算。
“叔父教诲,我等谨记!”
“友若,你以为,谁可成为枭雄?”
“叔父,袁绍四世三公之后,袁家故吏门生遍布天下,如今虽然只是渤海太守,但麾下兵多将广,谋士众多,可为乱世枭雄!”
“友若言之有理,离开长安之后,你便前往冀州韩馥处……”
“叔父,为何在韩馥处?”
“锦上添花,人人都会,雪中送炭,方见忠心。韩馥乃袁家故吏,本不想与袁绍相争,然其麾下定有忠贞之士,阻挠其将冀州让于袁绍,你若能劝得韩馥归降袁绍,两家不动刀兵,岂不是大功一件?”
“侄儿明白了!”
“公达,在你眼中,谁还可成为枭雄!”
“徐州陶应!”
“陶应?”荀爽想了想,“公达,你的眼光倒也不错,徐州刺史陶谦我曾有接触,虽说文武全才,但却并非枭雄之姿,徐州今日之繁盛,其他人皆认为乃陶谦所为,但我知道,那是他的麒麟儿陶应的功劳,文韬武略,当世俊杰,非为虚也,既然如此,离开长安之后,你便直接去徐州。”
“孙儿谨记祖父教诲!”
“文若,你乃王佐之才,在你眼中,还有谁可做这乱世枭雄?”
“叔父,除了袁绍和陶应之外,在侄儿看来,现在还没有谁有枭雄之姿。”
“兄长,袁术难道不是?”荀谌有些意外,天下那么多诸侯,竟然没有兄长荀彧看上的。
“当日,在大将军府我曾见过袁术,此人好高骛远,难成大事,现在看起来风光,但若没有江东猛虎孙坚,他的实力根本无法和陶应对抗。”
“那孙坚如何?”
“不入江东,怎成猛虎?”
“刘表人称八俊,匹马单枪便坐稳了荆州,兄长以为,他可成枭雄乎?”荀谌又问。
“能以雷霆手段灭宗贼,坐稳荆州,刘表确实不凡,但能不能成乱世枭雄,只有和袁术与孙坚作战之后,方能看出!”
“文若行事,最为稳妥,送我灵柩回颍川之后,暂且待在故居,族中之事也需要料理,不要急于出山。”
“侄儿谨记!”
第二天,大汉朝廷光禄勋荀爽,病死于长安。
陛下刘协下旨,荀彧等子侄扶灵柩回颍川。
荀爽病逝,天下文人都进行哀悼。
北海孔融、袁绍帐下的陈琳,避难荆州的王璨,以及徐州的蔡邕、张昭、王朝等人都写了祭文。
荀爽虽然最终官至光禄勋,可是他更大的成就,在于学术方面,著有《周易注》、《尚书正经》、《诗传》、《礼传》、《公羊问》、《春秋条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