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帝见此一幕,心中的怒气稍减。
摆手压了压,待众人安静下来,这才笑道:
“安王还年轻,吃醉酒也是习以为常。”
年轻?
习以为常?
安王咬着牙,一双拳头捏得死死,恨不得瞬间爆起,将宋言当场打杀。
“大事为重。”
布哥见安王脸色铁青,低声呵斥。
此刻,也不是责备安王的时候,唯有提醒他,凡事以大局为重。
至于宋言,布哥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此事交由老臣处理,会还殿下一个公道的。”
“好!我要他死。”
安王咬牙,狠狠瞪了宋言一眼,心中只觉得奇耻大辱。
宋言不死,他必然背负着这个屈辱,难以磨灭。
眼见布哥很快安抚安王,惠文帝面色一冷,再次回到坐位上,
“来人,给太师看坐!”
“多谢大燕皇帝。”
布哥等人落座之后,明显感觉到周遭投来的目光,都含有浓烈的敌意。
“久闻大燕地广物博,虽无悍勇之士。”
布哥很快又调整好心态,他此番的目的,便是要扫尽大燕朝堂的颜面,
“但文风鼎盛,多有博学多才之士。”
这话听着!
布哥虽然也在称赞大燕人才济济,可众人一听,却没有丝毫喜悦。
什么叫没有悍勇之士?
庆国公当即就拍案而起,
“布哥,你莫非以为,雁门关一战,我大燕便无人再能应战吗?”
“柳老将军何须动怒?”
布哥轻笑,却故意加重“老”字。
其言外之意,自然是在调侃,大燕已经没有一合之将。
柳惊天这等年龄,居然还要挑大梁?
“在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
柳惊天气的胸口起伏,如不是平日里身体保养得还算不错。
在与布哥多言几句,怕是要被气得吐血才行。
不待柳惊天继续辩论,布哥指着坐在他身侧的中年人,笑问道:
“诸位可还认得他?”
这时,不仅宋言的目光落在中年人身上,所有人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中年人。
而他……则缓缓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真容。
“是他?”
“他不是死了吗?”
“不可能,他怎会还活着,当年那场罪案,他与整个莫家,都一并死在了火海中了。”
“……”
中年人却神色平静,起身行了一礼之后,堂而皇之地坐了下去,
“诸位,好久不见。”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多看惠文帝一眼。
惠文帝脸上微微抽动,扶在坐位上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目光死死盯着中年人不放。
“此人是谁?”
记忆中,宋言并未见过中年人,对他的印象没有一星半点。
从众人惊呼的神色中,宋言不难看出,此人在大燕,似乎还很有名气。
否则,众人见他的真容之后,不会又如此大的反应。
见宋言发问,卢辉叹了一声,
“他便是莫同淅……”
经过卢辉精简的解释,宋言这才明白。
莫家本是大燕中的大族,莫同淅十八岁便名扬天下。
不仅智慧如妖,诗词歌赋更是艳绝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
可因为一桩陈年旧案,从此销声匿迹。
传闻中,他早已在那桩就暗中命丧火海。
可他今日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死在火海中,面目全非的又是何人?
宋言眉头微皱,既然莫同淅是逆反,胆敢堂而皇之的来到宴席上。
必然是有所准备。
果真是宴无好宴啊!
“今日,若是有人能在宴会上,以诗词歌赋胜过莫大师,那在下也心服口服。”
“若大燕无博才多学之士,本太师凭什么行礼?”
听了布哥这话,众人瞬间回过神。
原来是有备而来!
要在诗词歌赋上胜过莫同淅,他们自问是做不到。
但莫同淅身为大燕男儿,却沦为卖国贼,他们无法接受。
耳边不时传来众人对莫同淅的口诛笔伐,宋言也是忍俊不禁。
“莫同淅,你居然沦为蛮夷走狗!”
“陛下,请下令诛杀此贼。”
“……”
惠文帝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现在能杀莫同淅吗?
显然是不太可能,哪怕有惊天弩在,以大燕目前的状况来看,也不能与北荒彻底开战。
除非,有必胜的把握,惠文帝才会不留余力。
布哥见众人杀心已起,与莫同淅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没有惧意。
布哥反而朗声笑道:
“诸位如此心急,莫不是怕了?”
布哥笑声中充满了蔑视与鄙夷。
众人闻言顿时大怒,但此事关乎大燕朝堂的颜面,谁都不敢轻言能够胜过莫同淅。
“老夫来。”
工部尚书赵康忍无可忍,跨前一步,指着布哥怒喝。
赵康虽然有些才学,但着实不多。
莫同淅冷冷扫了他一眼,笑道:
“你确定要自取其辱?二十年前,你便不如我,今时今日,你我更是云泥之别。”
“你……你休要门缝里看人。”
赵康面色涨红。
他自知不如莫同淅,但不战而退,他更难受。
布哥一再挑衅,大殿上居然没有一人敢出面应对,他情急之下,这才挺身而出。
可莫同淅三言两句,就让他哑口无言。
“唉……”
布哥突然长叹一声,幽幽道:
“想不到,堂堂泱泱大国,居然没有博学之人。”
“老夫听闻,黄鹤楼中一首诗词倒是不错。”
黄鹤楼?
宋言双眸微眯,目光在布哥与安王之间来回扫视,心中冷意渐起。
大殿中众人,也在同一时间,将所有目光都投在宋言身上。
那首黄鹤楼出自宋言之手,何人不知?
可宋言自从做过一首黄鹤楼之后,便再无良作。
他此前在天京城,不过也是一个纨绔不化,无恶不作的败家子。
那首黄鹤楼,是不是他所作,还犹未可知!
与此同时,安王脸上也浮现一抹久违的笑容。与莫同淅相较,宋言算什么东西?
“宋言,你可愿意?”
惠文帝狠狠扫了布哥一眼,心中实在憋屈。
正如布哥所说,泱泱大国,居然无一人能够与一个旧案的逆贼一较高下?
宋言心中暗骂。
什么叫他愿不愿意,惠文帝开口了,他还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