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友新不断地给苟富贵使眼色,可后者却置若罔闻。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局到底是不是苟富贵设下的?
不然,怎会如何不积极?
难不成,只是想利用他父子二人与宋言之间的间隙,拿他当棋子?
衙役迫于黄友新给的压力,不得不对宋言动手。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秦般若冷冽的声音猛地响起,
“建康府出了人命案,黄大人自然有权调查原委,可宋言毕竟是当朝侯爵,直接处置他,恐怕已经不是僭越之嫌了,而是欺君罔上。”
秦般若对语气极重,原本闹哄哄的大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章和公主,当真要为宋言出头?
黄友新一脸不甘地看了秦般若一眼,目光落在黄书序身上,黄书序面无表情,既没有首肯,也没有否决。
一时之间,他也骑虎难下。
纵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当众忤逆秦般若的意思,
“殿下言重了,纵使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欺君罔上,只是身为肃州父母官,若是连出了人命都不管不问的话,岂不是寒了百姓的心?”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秦般若,一边给那对老夫妇使眼色。
本官都帮你到这了,你们夫妇二人还不表态吗?
那老妇人虽然不知道黄友新是几个意思,但秦般若的态度她却能感受到,是要包庇宋言吗?
宋言可是害了他们儿子的罪魁祸首,老妇人当即就哀嚎道:
“公主殿下,您要为老身做主啊,我儿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今日若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老身也不独活了。”
说着,她跪拜在秦般若脚下,额头重重砸在地面上。
秦般若自然是知道黄友新的心思,他与黄旭父子二人,一心想要至宋言于死地。
白的落在父子二人手上,也能被他们描成黑的。
所以,她自然不能让宋言落在他们手上。
只是,现在那老夫妇又当众给她施压,她不得不咬着牙沉声道:
“黄大人乃是肃州知州,调查此案合情合理……宋言,你全力配合便是,若此事与你无关,本宫绝不会让小人冤枉了你,若此事当真因你而起,本宫也绝不姑息。”
有了秦般若的保证,那老夫妇这才放心,
“多谢公主殿下,叩谢公主殿下。”
而一直不以为意的宋言,耳边突然传来陈三的低语,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转弯。
原本漠然的神情一收,硬生生挤出了委屈的神色,
“公主殿下,这分明就是栽赃嫁祸,请殿下主持公道。今日乃是澜庭阁为吕先生办理寿宴的大喜日子,这等时候,以次充好,岂不是自砸招牌?所有的食材皆是新鲜的食材,酒水也并无不妥,殿下明察秋毫。”
众人闻言,也是觉得奇怪。
宋言所言并无不妥之处,甚至合情合理。
以吕不惑的身份,能够在澜庭阁举办寿宴,宋言不好好伺候着,却还在这节骨眼上下毒杀人,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才对。
可人确实是死了,还有邱神医作证。
奇怪……太奇怪了!
秦般若当即就追问道:
“可有凭证?可有证据能够证明清白?”
宋言心中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表面却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摇了摇头,
“以邱神医的医术,既然说此人死于中毒,那断然不会有错。”
此言一出,黄旭不由眼神放光,心中更是松了口气,低声喝道:
“这么说,你是要认罪了?”
看着黄旭急不可耐的样子,宋言心中不由一阵冷笑,这种低级的栽赃手段,实则是低劣得很。
反正今天也要让你黄家万劫不复,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也不碍事。
宋言也不理会黄旭,而是故作疑惑,看着众人道:
“说来也奇怪,本侯爷连此人是谁都不认识,更谈不上有任何仇怨嫌隙,为何要下毒害他?哪怕真的要下毒害他,这桌案上的酒菜都是随机端上桌子的,其他人都没事,偏偏就他中毒死了?”
听到这话,人群中一阵骚动!
“宋侯,莫不是酒水中真的有毒?”
面对质问,宋言一脸无辜,
“从他到澜庭阁吃酒,再到中毒离开,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死了,说明这毒不但歹毒,且性子烈,你们若是也吃了有毒的酒水,早就与他一样了。”
“此言不错,此人就住在城中,距离澜庭阁也不远,能在两刻钟之内致人死地,说明这毒又猛又烈,不是一般凡品。”
经邱有福这么一解释,在场的众人一脸茫然,甚至连黄友新心底都有些发虚。
“又不是只有将毒下在酒菜里才能毒死人,也可能是小厮端上来的时候暗中做了手脚,或者涂抹在其他地方也可以。”
黄旭见众人又要信了宋言的鬼话,心中顿时急不可耐,脱口而出就道。
这不说倒好,这话一出,就连黄友新都怔怔地看着他。
宋言更是直接就抓住了这机会,冷笑道:
“那以黄公子的高见,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只让他一个人中毒,而不影响旁人呢?”
“住口。”
黄书序一直冷眼旁观,当黄旭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再也不能继续放任。
黄旭这蠢东西,稍微被宋言一刺激,就跟发了疯一样,智商也跟着极速下降。
这个局不是苟富贵设下的,极有可能是黄旭!
可是,以黄旭的本事,他断然不可能设下如此巧妙的局。
黄书序眉宇间显出一个川字,有些心烦意乱,
“宋侯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黄旭又如何会知道凶手是怎么下毒的?”
这老狐狸!
宋言表面轻笑,内心却暗骂,他若是晚一步阻拦,黄旭此刻多半已经不打自招了。
“老大人所言极是,即便黄公子真的猜到凶手是如何下毒的,与查出真凶也没有半点关系。”
苟富贵突然跳出来附和,看似在为黄旭鸣不平,实则暗度陈仓。
黄友新没听出来,黄书序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黄旭对下毒的过程和方法这么清楚,那最大的嫌弃岂不就是他?
“其实很简单,有人借着澜庭阁为吕先生贺寿,趁着人多眼杂,毒杀了此人,故意栽赃给澜庭阁,至于下毒的办法,正如黄公子所言,或许是直接涂抹在酒盏上也说不定。”
宋言看着黄旭,
“对吧,黄公子?”
黄旭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硬着头皮道: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下的毒。”
不用想也知道,这事儿就算不是黄旭亲力亲为,肯定也事先知晓,甚至就是他授意的此事。
这狗东西,想不出来这招,是他?
黄友新见黄旭面色苍白,目光在苟富贵脸上稍作停留,直到苟富贵微微摇头,他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该死的浑蛋,又擅作主张?
宋言扫了黄家父子三人一眼,既然你们急着找死,那就成全你们,
“老夫人,不知令公子,可曾与人发生过争执?或者与谁有愁怨?”
宋言的声音轻柔,声色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