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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宋言虽不是仵作,没有如冷凝对尸体的洞察力,但以他的医术,要知晓一个人的死因,也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屏住呼吸,除了侧目观察宋言的一举一动,不时也有目光扫视东临王和王永明。

    “原来如此……”

    宋言突然开口,便意味着尸检有了结果,卢辉神情一震,目光投向宋言,

    “宋侯,可是查出了死因?”

    众人纷纷侧目,目光死死盯着宋言。

    “不错。”

    宋言后退一步,将尸体完全暴露在众人可见的视线内,然后肃然,道:

    “死者身上,除了脖颈处的一道勒痕之外,并无其他外伤。”

    “是被勒死的?”

    “这不可能,萧使节虽武功不高,却也不弱,怎会被勒死?”

    东临王面色难看,眼中闪烁着愤怒。

    显然,他对宋言的尸检结果,很不满意。

    “开玩笑,武功不弱便不能被勒死?这是哪门子道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东临王怒目而视,大壮缩了缩脑袋,张嘴没有说话。

    只要有宋言在,大壮也是胆大包天,全然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侍从的身份,哪怕宋言从未低看过他。

    即便是大齐的亲王,质疑宋言,他高低也要反驳两句。

    “身上无其他外伤,说明死前没有发生搏斗。”

    宋言踱步,所过之处,众人皆让开位置,

    “这房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昨夜他喝的酩酊大醉。”

    “与此有关?”

    王永明不解。

    宋言解释道:

    “自然有关,他醉得不省人事,凶手要行凶杀人,自然易如反掌。”

    “这说明什么问题?”

    宋言反问。

    王永明更加不解,眉头紧蹙,

    “这我怎么知道?”

    “对啊,这说明什么问题?”

    众人皆疑惑,唯有少数几人,似乎已经有所猜测,卢辉也急得开口询问。

    “意思是,凶手既是故意杀人,昨夜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郡主……”云成郡主身边,那婢女轻声提醒了一句,似乎在劝解云成郡主,莫要多管闲事。

    云成郡主仿若无觉,美目与宋言相视,宋言笑道:

    “郡主所言极是,昨夜自然是最好的时机。若平常时候,说不得要一番交手,且不说胜负,凶手想轻易取人性命,不闹出点动静,怎么可能?”

    他望向众人,继续解释:

    “诸位可曾想到一个问题,昨夜为何是最好的机会?”

    “是因为他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原来如此,如此情况下,凶手行凶,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王永明一点便通,但面色也更加难看。

    昨夜对方醉酒,与之发生冲突的,不就是他吗?

    宋言深深看了王永明一眼,

    “行凶者是如何得知他昨夜喝醉,没有反抗之力的?”

    宋言指着尸体,明知故问。

    昨夜驿站的人数不少,萧瑜与王永明因为章和公主,发生口角冲突的一幕,历历在目。

    “这还用问?在场的所有人,有几个没有看到?”

    众人中一人撇了撇嘴,眼中竟是不屑。

    卢辉面色微变,原本的红润,转瞬之间消失殆尽,苍白之中含着些许担忧。

    宋言看着他,笑道:

    “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不敢。”

    那人作揖行礼,轻声道:

    “下官是鸿胪寺少卿云清。”

    鸿胪寺少卿?

    “若是这么说,昨夜在驿站的众人,岂不是都有嫌疑?”

    王永明心知肚明,想要撇清关系,已然困难,那不如捆绑上众人。

    法不责众,若是大家站在同一水平线,大哥也没有脸责怪二哥,谁还能堂而皇之地往他身上泼脏水?

    “即便是如郡主这般文弱女子,也有能力杀死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吧?”

    祸水东引,也是其中一种办法。

    既然北荒与大齐此事来势汹汹,不如顺势挑拨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若是能让东临王相信,云成郡主是杀死萧使节的凶手,那么北荒和大齐想要联姻,便还有一些难度。

    这位萧使节,在大齐的地位可不低。

    “行凶杀人,无非两点。第一,谁与死者有过冲突?”

    宋言有意无意,看了那王永明一眼。

    “谁与死者有间隙、仇怨……有杀人的动机。”

    “王副统领说得对,大家都逃不了干系,即便是郡主。可王副统领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在场的诸位,仅你与死者发生过冲突?”

    王永明脸黑如碳,你到底是不是大燕人?

    居然帮着大齐说话?

    他还未开口,他身后的一命禁军将士便勃然大怒,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仅口头争执,便要说统领行凶杀人,这是何道理?若是这样,那为何不说,大家初次见面,便有人看他们不爽,或者其中便隐藏着他们的仇家?”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众怒。

    宋言有意为之,便是要将这塘水搅浑,断了那些想浑水摸鱼之人的念头,

    “在场的诸位,多是心慈面善之人,说见面就杀人,也太儿戏了一些。”

    “宋侯所言极是。”

    “言之有理。”

    “……”

    “仅凭一条勒痕,便断定是溢死,是否草率了一些,为何不能是中毒?”

    禁军将士在被众人否定的情况下,似乎陷入了死胡同,有种急病乱投医的感觉。

    想夹缝求生,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宋言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银针寒芒闪烁,让人不寒而栗。

    众目睽睽之下,他将银针刺入死者咽喉。

    几个呼吸之后,银针毫无变化,他面无表情,道:

    “若是中毒,银针自然会变成黑色。”

    他不过是说了一个,众人的明白的道理。

    禁军将士面颊火辣,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瞬间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宋言耸了耸肩,东临王忽然喝道:

    “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虽然我们有杀人嫌疑,可宋侯刚刚也说了,在场的众人都有嫌疑,东临王现在就想给我等安上罪名,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

    被冤枉的感觉颇为难受,王永明心中的怨恨已然在临界点徘徊,顺带着将宋言也归入敌人的阵营。

    然而,他这种在死亡面前疯狂试探的做法,让宋言忽然想起,卢辉与他说过。

    萧瑜与王永明之间的冲突,似乎都是刻意的,是在相互试探。

    双方都心知肚明……

    然后,这矛盾的导火索,似乎又不是两人直接发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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