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言语讥讽,颇有誓不罢休的意味。
时间拖延得越长,对东临王越是不利。
宋言抓着他,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他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不说,小命还捏在人家手上,却还在口出狂言。
万一宋言真的发起狠来,将东临王杀了,如何是好?
卢辉一时语塞,但很快又想到了措辞,
“宋侯,他毕竟是大齐的亲王,你若当众将他杀了,大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不如待下官禀明陛下,让陛下为侯爷讨个公道?”
为了能够让宋言消气,暂时平息心头的怒火,卢辉也只能搬出惠文帝。
现在,不仅东临王是宋言砧板上的鱼肉,连他也在宋言的鼓掌之间。
宋言思虑,杀鸡儆猴也就罢了,接下来他再说什么,估计也没人敢再说什么。
既已达到效果,东临王留着日后再杀不迟,被人当作棋子来使的习惯,他还真没有。
宋言嘴角一钩,笑道:
“卢大人不必紧张,开个玩笑而已。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在下若抓着不放,倒显得小气了。”
“不敢,不敢。”
卢辉低头,声音有些苦涩。
“按照大燕律法,当众袭杀朝廷命官乃是死罪。不过,看在卢大人的面子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断刚刚提刀那只手,不过分吧?”
宋言面不改色,东临王瞳孔猛地放大。
卢辉惊恐地看着宋言,刚要出声阻拦,
“别……”
“卢大人说慢了,已经断了。”
宋言在瞬间出手,东临王的右手便被他硬生生折断了。
“咔擦……”
东临王跌落在地,惊惧地望着宋言,然后再看自己已经扭曲的右手,眼中除了悔意,更多的是怨毒。
右手被折断,虽不至于送命,却成了废人,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本王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东临王咬着牙,眼中的杀意让人心惊肉跳。
他身后的一众护卫,个个五脏冰凉。
卢辉心乱如麻,杀人的真凶还未找到,局面却变得如此不堪。
这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会忍气吞声,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宋言却如此无法无天。
宋言的狠辣,让他心有余悸。
云成郡主心道可惜,也看清了局势,宋言的言行,很可能主导着事情的走向,也幽幽道道:
“王爷莫要再胡闹了,眼下还是先找出杀人真凶才是,否则……他今夜再出来犯案,可不会像宋侯这般好说话了。”
这叫好说话?
如果不是姓卢的求情,他的小命都要没了。
东临王面色苍白,同时也想起来,萧瑜是在他的房间里遇害的。
凶手真正的目标,很可能就是他,萧瑜只是一只替罪羔羊而已。
东临王强压下内心的怒火,连着云成郡主也记恨上了。
他被宋言如此羞辱,对方都没有出面制止,现在居然还反过来责备他胡闹?
“对对,郡主说得不错,眼下还是要先找到杀人真凶才对。”
卢辉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
“宋侯可有线索?”
宋言长叹了一声,拍了拍柳茹梦的手,后者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他故作为难,拱手道:
“多谢卢大人与郡主的信任,那在下便勉为其难,若言语之中有何不妥,诸位大胆指出来便是……不知,王爷可有建议?”
宋言似笑非笑,又看向东临王,东临王一怔,面色煞白,不愿意多看宋言一眼,
“没有。”
双手刺骨的疼痛,不断刺激他的神经,即便再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这时候与宋言翻脸。
就你这样,谁还敢指出你的毛病?
云成郡主暗骂一声不要脸,卢辉也苦笑着沉默不语。
“那在下便大胆说了……在场的诸位都有嫌疑!”
宋言的话音落下,众人面色骤变,面面相觑。
什么叫在场的诸位都有嫌疑?
我们不过是来看热闹的,怎么就与我们有关了?
谁杀了人,不选择逃跑,还能回来看热闹啊?那岂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吗?
真以为自己吃定我们所有人了?
这般不讲道理?
算了……
众人细想之后,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只能彼此怨恨,都不愿意做出头鸟。
既然都如此没有骨气,那便一同忍着吧?
宋言在死亡的边缘疯狂地试探,却没有人能够奈何他,气人不?
这便是弱肉强食,他要让众人明白,人外有人,你以为的强大,不过是井底之蛙的自欺欺人而已,
“当然,想要排除嫌疑,也不是没有办法。”
宋言轻笑,态度与之前孑然相反,脸上的笑容,犹如春风沐浴,让人觉得异常舒适。
这还是之前那眨眼间就折断东临王手臂的那个人?
“昨夜身在何处,都一一交代一下,最好有人能够作证最好。”
云清低头沉思,东临王一脸不悦,云成郡主若有所思……宋言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进眼底,最后目光落在那长鞭男子身上。
男子顿时愁眉苦脸,
“我刚刚已经交代过了,昨夜在房中睡觉,未曾离开过半步。”
他眼神闪躲,时不时望向别处,极其隐晦,一时未被发觉。
明知道无人证明,依旧会被怀疑,他还是选择隐瞒。
“其余人呢?”
宋言留了个心思,打算到时候找他单独详聊,
“云大人这几日都在驿站吧,不如,就由你带个头?”
云清浑身一震,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接待外国使臣,卢辉自然不会时刻陪同,多数都是他在忙碌,
“昨夜,下官在大堂见过东临王等人,当时的时辰应该是亥时。”
他看着东临王等人。
萧瑜醉酒之后,独自回到二楼房间,东临王等人还在吃吃喝喝。
萧瑜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不曾想到,居然持续如此之长的时间。
东临王默不作声,他身后的侍卫首领,低声道:
“没错,当时我等与王爷正好在大堂饮酒。”
“离开大堂之后,下官去了一趟后院,一切与往常一样,并无特别的事情发生。等下官回房的时候,还未到子时……”
“这几日都如此吗?”
云清记得如此准确,倒是让宋言有些意外。
云清颔首,
“每日如此。”
他回视宋言,补充了一句,
“下官独自一人,也无法找人证明,直到今日寅时,听闻出来人命,这才匆忙赶来查探。不过,下官在去后院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王副统领,不知他是否看到了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