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贵躬身行了一礼,在众目睽睽之下,迈步走到门后。
他的身材与云清相差不大,众人见他顿住脚步,脸上便露出疑惑的神情。
“在东临王进门之前,下官便站在这里。”
他一边开口,一边顺手将门打开,正好将整个身子完全遮掩在门后。
他的声音从门口传出,
“东临王进门之后,便看到萧使节遇害,第一时间,必然是去查探萧使节的情况,反而遗忘了藏在门后的人。”
“待东临王发出惊呼之后,下官这才从门口走出,装作一副刚刚赶来的表情,自然可以瞒天过海。”
“至于诸位,陆陆续续赶到房间的时候,自然就以为,下官是早诸位一步赶到房间的……”
“原来如此……”
“如此简单的计谋,居然飘过了所有人?”
“……”
众人恍然,各自惊叹,唯独云清面色苍白,再无血色,看向宋言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如此精妙的布局和谋划,居然被他弹指拆穿了……
东临王的面色同样难看,几度想要出言质疑,却发现找不到相应的措辞。
他在众人不曾注意的时候,悄然看向云成郡主,可对方却没有多看他一眼。
“这一切,不过是你的凭空猜测而已,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秦风心急如焚,萧使节的死,是他与黄来发一手谋划的。
为的便是破坏此次大燕与大齐的和亲,引发北境战火,从而顺利掌控神武军,同时陷害王永明。
这该死的浑蛋,缕缕与他作对不说,还要破坏他的计划。
“殿下何必心急?”
宋言不以为意,反而看向云成郡主,
“郡主,现在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吧?”
“钉钉木,将你昨夜看到的。”
云成郡主冷哼一声,心中对宋言愈发的忌惮,她此次大燕之行的目的有二。
与大燕暂定盟约,对付大齐。
营救布哥,布哥虽然败在宋言手上,可北荒若没有他主持,便如同没有了牙齿的老虎。
至于莫同淅,他的心思,飘忽不定,云成郡主自问无法拿捏。
若是宋言从中作梗,她此行想要救出布哥,恐怕难上加难。
“全部告诉他。”
钉钉木便是那用长鞭当作武器的男子,宋言一直怀疑他有所隐瞒,果不其然。
钉钉木探头探脑的从云成郡主身后走出,对她行了一礼,随后看向宋言,
“宋侯。”
“说。”宋言面色冷漠,冷冷吐出一个字。
钉钉木浑身一颤,似乎对宋言有些畏惧,身手指着云清,
“昨夜,我在马棚,看到了他。”
云清还在催死挣扎,
“你血口喷人,昨夜何时何地,你又是如何看到我的?”
“昨……昨夜子时,就在这楼下马棚。”
“昨夜天色阴沉,子时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你为何知晓是我?”
云清心跳如雷,依旧死死抓着救命稻草,不肯轻易放手,
“莫非你才是凶手,你杀萧使节,却要嫁祸给我?否则,子时你为何鬼鬼祟祟在马棚出没?”
秦风阴沉着脸,站在一旁,他便知道,此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那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只可惜,鱼必死,网却牢不可破。
云成郡主既然敢让钉钉木出来作证,自然不会惧怕云清,甚至赵王秦风。
“我家郡主即将与大齐太子成婚,我有何目的杀害萧使节?”
钉钉木眉目冷峻。
众人浑身一颤,这才明白,大齐与北荒已经沆瀣一气。
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对萧瑜下手。
“云大人,他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不冤枉她,不冤枉他、他、他……唯独要指证你一人?”
宋言指着众人,其中包括云成郡主。
“他虽与萧使节无仇,你却与下官有怨。”
云清指着宋言,
“侯爷若在一个时辰之内,寻不到凶手,面子上过不去,还会输了与东临王的赌约,自然要找个人顶替认罪才是。”
众人侧目,都知道东临王与宋言之间有赌约,若宋言执意要陷害他,胁迫钉钉木作伪证,那也说得过去。
可钉钉木是云成郡主的手下,除非云成郡主与宋言这间有不为人知的谋划,这才有可能。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仔细一想,便知道这是云清的借口。
“宋言,此事本王还有个疑问。”
秦风见众人沉默,沉声问道。
宋言作揖,问:
“殿下请说。”
“云清作为鸿胪寺少卿,负责接待大齐与北荒使团的一应事宜,为了安全起见,夜里去后院、马鹏查探也合情合理,可他呢?他为何会走到马鹏去?你便不觉得奇怪吗?”
“如此简单的杀人手法,本王以为,即便换作一个人,也能轻而易举的杀死萧使节吧?”
“此事,我怕是给不了殿下答复,不过……”
宋言面色古怪,目光扫过云成郡主等人,
“郡主应该可以给殿下一个解释。”
众人脸上神情各异,几乎都与秦风一般,存在疑问。
云成郡主含笑不语,钉钉木面色难看,默然不语。
东临王脸上再次浮现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宋言便觉得好笑,心道,等会恐怕有你哭的。
“大燕皆是宋侯这等人物,本郡主身为女子,对自己的安危多几分警惕,有何不可吗?”
云成郡主眨着眼睛,极为无辜的看着秦风。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再也升不起半点责备之意。
至于宋言,自然也明白云成郡主话里话外的意思,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小人昨夜,不过是想看看驿站是否有可疑之人,对郡主不利,并非可以去马鹏。”
钉钉木咬着牙道。
可秦风却直接将他忽视,反而看着云成郡主,笑道:
“郡主所言极是,大燕皆是宋侯这等人物,自然是要多防备着一些才是,王副统领,接下来,你可要好好保护郡主的安危才是。”
他特意咬着这等人物四个字,明面上夸赞宋言,实则暗讽。
转而又命令王永明,丝毫不将秦牧放在眼里。
秦牧不以为意,王永明一怔之后,躬身称是。
“云大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宋言见云清脚步移动,似乎有要逃跑的准备,连忙喝道。
云清心知,再解释也是徒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眼神一闪,深深看了宋言一眼,心中如同翻滚的滔天巨浪,
“是我又如何?”
他低声一喝,转身就往门外奔走,欲要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