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天京城下了两天两夜的雨。
冬日的暖阳第三天来得也有些迟,但许多人走街串巷却不是因为来之不易的温暖,而是因为,出了一件大事。
“原来,宋言并非宋言,而是莫言……”
“万万没有想到,宋言居然是当年的莫家余孽!”
“周兄,还请慎言,此事捕风捉影,还未有定论,万一被人宣扬出去,你怕是难以承担后果。”
“你们说,陛下会如何对待宋言啊?据说,他领兵东北边境,此时怕是正在为我大燕征战。”
“……”
天京城的街头巷尾,不管是世家贵族,还是平头百姓,口中无不是有关宋言的一切。
现在整个天京城都乱成一团!
那巍峨的皇宫大殿内,惠文帝手里拿着这张纸条看了许久。
这御书房中,王鹤年与柳承志、吴定正在商议东北边境的战事,突然见惠文帝对面色肃然,便知道,恐怕又有大事要发生。
惠文帝取来一个火折子,将这张纸条烧灭,然后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揉了揉脑袋,淡淡笑道:
“刚才说到哪里了?”
王鹤年作揖道:
“刚刚说道布哥率军突袭大齐柳州。”
“哦,对……布哥率军突袭柳州,想必是得知东羽军大败大齐鞍山军的消息了,这老匹夫,果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
惠文帝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僵硬,
“不过,布哥奸猾狡诈,不得不防,柳爱卿还是要传信北境神武军,不可掉以轻心,必要时,可以东出,将布哥困死在柳州。”
“是。”
柳承志颔首,惠文帝继续道:
“北境虽说还算安平,可北荒厉兵秣马,意图南下,贼心不死,绝不可给他可趁之机。”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吴爱卿。”
“臣在。”
“只要国库充裕,便继续扩军,但有一点,不可能在老百姓身上增加赋税。”
自从听信了宋言的主意,户部和国库便不再像之前那般拮据,可目前也仅仅只能维持东北边境的战事而已。
为何突然要扩军?
难不成,陛下是要同时与北荒和大齐开战?
“对了,祈望辰祁大人,诸位还记得吧?”
不等吴定回答,惠文帝突然又道:
“你们不是一直劝朕立下太子吗?朕亲自去了一趟天凉山,祁大人同意了朕的请求,由他教导楚王、晋王、赵王,以一年为期,进行考核,选其中之一入主东宫。王爱卿,这件事情,由你告知吏部林莫测,务必要让帝师看到朕的诚意。”
王鹤年点头,倒是没有太多疑虑。
以祈望辰的名望和学识,教导三位皇子倒是绰绰有余,只不过……眼下四皇子秦宇镇守鹭州,二皇子秦风镇守北境。
眼下能够教导的唯有三皇子秦牧一人!
突然,说曹操,曹操就到。
惠文帝刚刚提及林莫测,御书房外便传来声音,言喻、林莫测、黄来发和赵康求见。
六部尚书和丞相齐聚一堂!
王鹤年眉头紧皱,柳承志和吴定也隐隐有些心神不宁。
“诸位爱卿联决而来,所为何事?”
惠文帝已经猜到众人为何而来,面上依旧没有表明。
他禽着一双眸子,冷冷扫过众人,众人叩拜之后,相互对视一眼,言喻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陛下,城中突然谣言四起,有关征北大将军宋言的身份之谜,臣请旨,彻查此事。”
宋言的身份之谜?
柳承志眉头大皱,东北边境的战事刚有转机,突然就有不利于宋言的谣言?
他一早便入了宫墙,眼下还不知道天京城的谣言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王鹤年与吴定也是如此!
“哦?什么谣言?至于让言爱卿如此大张旗鼓?”
惠文帝对声音冰冷,言喻低下头,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本不想摊上这趟浑水,也是身不由己。
“陛下,若是谣言是真的,那……”
“那什么?”
惠文帝怒喝一声,言喻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咙仿佛卡着一块石头,有苦难言。
这时,黄来发连忙道: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若宋言当真是莫家余孽,那他手握兵权,恐怕会对我大燕不利啊。”
他这话一出,御书房内,柳承志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简直是荒缪,宋言乃是武国公宋景明之子,何来莫家余孽一说?”
柳承志两腮坚硬,看着黄来发怒喝道。
当初,宋言征战北境,立下不世之功,尔等便唆使陛下传旨,让宋言背负抗旨不遵的罪名。
眼下,东北边境还未凯旋,他们有急着给宋言扣帽子?
连莫家都搬了出来?
“柳大人有所不知,宋言或许,并非武国公亲子,而是当年莫家的余孽。”
“可无风不起浪啊,若宋言当真与莫家无关,自然是最好,可若是莫家余孽,也好及时应对。臣觉得,眼下最好先召回宋言,等调查之后,再行决断最好。”
赵康显然也是与黄来发等人商议好了,此刻这话一落,反倒是堵的柳承志无话可说。
“赵大人可有证据?”
惠文帝默然不语,但阴沉的脸色足矣证明,他此刻的心情极差。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王鹤年心思电转,看着赵康,低声问道。
赵康摇了摇头,王鹤年继续道:
“宋将军为我大燕,在东北边境浴血奋战,我等若是没有证据,仅凭谣言便要为他定罪,岂不是寒了我大将士的心?”
“王大人此言差矣,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于我大燕的江山社稷相较,个人的荣辱何足道哉?”
林莫测也在此时出言反驳,他仔细瞧着惠文帝脸上的神色变化,见他没有阻止,想着陛下肯定也有疑虑。
既然如此,他直言不讳,也是为大燕江山计。
何错之有?
吴定惊疑不定,仔细一想,宋言还当真与莫家那位有些相似。
“陛下,林大人所言极是,东北边境还有王将军镇守,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一旦宋言是莫家余孽的话,若是起了不轨之心,后果不堪设想。”
黄来发趁势推波助澜,神色诚恳。
惠文帝闻言,心乱如麻。
他对宋言的身份本就有怀疑,可在这节骨眼上,有人故意散播谣言,怕是另有所图。
此事如何决断,还在他身上。
“行了,你们退下,朕有些头疼,想静静。”
众人退出御书房,正好瞧见秦牧匆匆而来,王鹤年连忙上前拦住他,虽然没有开口,却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