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事了,祸事了,官兵要杀人了!”
众多乞丐有近百人齐齐发出惊呼,立即见机纷纷拔腿就跑,一窝蜂地抱头鼠窜。
瞬间都集体自动清场,逃到了石寒十多骑后一侧,又停下来,踮起脚远远朝这边张眼瞭望,要瞧热闹。
唯独场中原先那名被那熊猫眼黑胎记脸傻大个一棒子扫晕倒地的小乞丐兀自孤零零地横躺在地,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娘的,不会这么命苦,真就被一棒子打死了吧?”
石寒看了倒是于心不忍,急催马上前,弯腰从马背上提起了地上那寂静无声的小乞丐,也不嫌他脏,就将他打横俯卧在自己身前马背上。
一探他鼻息和身体,尚有温热和呼吸,身体软绵绵的。
人倒是还没死,只怕是人饿坏了,伤势更是不轻。
另一头则早已经大乱,闹哄哄地,一群官兵数百人围住了中间二骑少年奋力厮杀起来。
“公子,怎么办?要不要救他二人?”
石方缓缓抽出了腰间环首刀,刀锋雪亮,并泛着寒光,有些略无在意地征询着石寒的意见。
“这二人虽年轻,我看他们倒极有些英雄气概,是两条铁骨铮铮的少年好汉,比较对我胃口。”
“这两个少年虽然勇猛,但只怕也太自诩高估了自身的武力,迟早会要被这群几百装备精良的官兵围攻力歇而死!”
陈安也附耳石寒身边咬牙说道:“公子如果爱惜他们人才,就让我们一起上,从后杀散这群官兵,正好使官兵措手不及,救出来此二人,正好带回去,公子你从此又多两员健将投效。”
石寒一时还有点迟疑,公开与朝廷,与司马伦、孙秀撕破脸皮,遭受通缉,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起码要反抗作乱,也是要像昨晚一样在暗夜掩护之下,偷偷摸摸来。
一旦公开撕破了脸皮,彻底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只怕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这明显不符合他的行事处世风格。
石寒心念电转,快速思量是计,现在这可不是硬充滥好人的时候。
一个不好就是反叛朝廷,满门抄斩的下场。
石寒正当场电光石火想着计策,回首一瞥,却恰发现那熊猫眼黑胎记脸傻大个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竟紧靠着站到了自己座下的马屁股侧。
自己一群人都正全神贯注关注着前面的战况,竟没有一人察觉有人靠近了自己,包括他自己在内。
倘若他要是对自己突然生出歹意来,接近到了自己骤然痛下杀手,自己还能幸免?不是要立即命丧其手。
石寒自己一丁点武力都没有,真正手无缚鸡之力,一念及此,他也是骤然惊出浑身冷汗。
“我们远离是非,即刻带了众乞丐逃回齐王府去,先给他们安排一顿饱饭,接着就正式收留下来!”
石寒骤然下定了决心,一声大喝下令道。
石方神色一黯,陈安也是十分意外,但石寒有命,他们也不得不从。
于是都收摄神思,不去管那前方热闹的战斗,马上聚集组织众乞丐。
“你们想不想每天吃饱饭?想要吃饱饭的就都跟着我们走!”石寒亲自动员众乞丐们。
他马背上还救起了一个脏兮兮的可怜受伤小乞丐,没有嫌弃,对众乞丐来说,倒是用事实做说服力,显得他很亲切,没有对穷人的嫌恶。
“放心,我们会每天给你们力所能及的工作安排,先让你们长期稳定地养活自己。不愿意的,也不勉强,一切全凭你们自愿!”
众乞丐饥饿所迫,正走投无路,横竖都是个死,不跟着石寒更大可能是被活活饿死,跟着石寒倒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石寒此时就犹如是他们的大救星,心中的红太阳,哪有不跟随的道理。
“我们愿意跟着公子,吃啥苦都愿意,只要公子给我们饭吃,不让我们饿死!”一个性格机灵,伶牙俐齿的青年乞丐立即高声地响应着。
石寒看向他,见他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身材单薄,就知道为了乞食,此乞丐肯定也吃足了苦头。
“请各位爷行行好,就都带上我们,只要给我们一口吃的就行,各位爷们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又有乞丐高声喊道,最后已是带了几分恳求。
这倒让石寒都有点意外,形形色色的乞丐现在都见过,有横的有熊的,没想到还有这心思机灵,说话井井有条的。
但听此时,另一边的战斗官兵中突然欢声雷动,就紧接着就听到许超那粗大的高嗓门哈哈怪笑道:
“兄弟们,他们已经开始受伤了,趁火打铁再加把劲吧,一鼓作气将他们都刺落下马,将这两狗日的兔崽子都打发啰,到时候谁杀得了他们,老子一定重重地有赏。”
“不好,这两少年好汉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要命丧在此!”石方顿时摇头叹息,有些巴望地抬头瞥了石寒一眼。
陈安也附和着叹惜道:“可惜可惜,只怪这两弟兄太年轻,不知死活,如此英年早逝,实在太令人扼腕叹惜啊!”
石寒似乎铁了心,一点不为所动,果断坚决地一声大吼:“走,远离战场,远离是非,速返齐王府。”
石寒率领十多骑,带领近百的稀稀拉拉乞丐们,马上远离前方的官兵,折向了返往齐王府的街道。
很快折进了另一边街道,到达了官兵们见不到的背光处。
石寒突然小声地对身旁的陈安、石方和罗宵道:“虎侯,方大总管,罗宵,你们率领众兄弟,换了夜行衣,蒙了头,然后从后突然杀出,直接打众官兵们一个措手不及,冲散他们,救出那两少年,或带去淮南王府,或带去齐王府,先保住他们两个性命,再作以后的计较。”
“原来如此,公子真高明,心思灵巧,随机应变啊!”石方似恍然大悟,目泛异彩地望向石寒,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道。
罗宵心中一动,却突然有些担忧地询问道:“公子,那你呢?你无人保护,我们怎么放心?”
“我?无妨的,我一个大活人,既有齐王府的令牌,还有一大群乞丐围着,谁敢伤我分毫?”
石寒当即拍胸脯豪言壮语,又抬手一指紧随身侧的熊猫眼傻大个道:“何况我身边还有这个大个子,也绝不简单的,极为牢靠。”
“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话,小人钟熊楚,在下在关中遇了匪乱,父母家人全部被贼匪杀害了,最后万幸被我杀死贼人们,只身逃难来此。”
石寒又马上转头问向了始终紧随在自己马侧旁的那黑胎记熊猫脸大个子:“以后就收你做我身边贴身亲信护卫吧!保你衣食无忧,如何?”
钟熊楚得到石寒的收留内心极为高兴,当场拜谢道:“多谢公子愿意收留我,我饭量很大的,只怕要吃穷大人您哩。”
“好了,熊楚,此时事至急,来不及多说了,你马上约束组织好众乞丐们,我们这便赶往前面的东市‘福禄堂’酒楼去,先给你们安排吃住,救活你们这群人命,等城中戒严令撤了,开了城门,再带你们出城去城外庄园里安置。”
石寒也不跟钟熊楚啰嗦,当下当机立断飞快下达命令。
于是他和钟熊楚二人率领着一群上百乞丐浩浩荡荡,头也不回地往城中市场所在的福禄堂酒楼而来。
而身后原地所留下的陈安、石方和罗宵三人率领众护卫眼看着石寒和众乞丐的背影远去,直到拐进了另一条街角,隐去身影看不到了。
他们这才回转身,齐齐窜到了一条阴暗僻静的小巷子里,脱去了身上的外衣,露出了里面的黑色夜行衣,又蒙上了面巾。
最后,把脱掉的外衣卷进了马鞍下,这才齐齐纵身上马,一起打马而出。
各自操着兵器,完全像换了一批人,驰骋着骤然冲锋,杀向了前方围攻那两少年的官兵后阵。
遭受官兵围攻,陷入重重包围苦战的两名少年,几乎已经快要到达自己的极限,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们早浑身浴血,身体多处受创,虽斩杀了一地官兵,但也将自己陷入了绝对的死地。
“杀!”陈安和石方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武器,率领众人大叫着发起了亡命般的冲杀。
十几道雄壮漆黑身影眨眼间冲到了官兵阵里,陈安声若猛虎咆哮。
他锋利的左手刀,右手丈八蛇矛左右开弓横扫,首先十几个皮甲的敌军惨叫着被收割,倒下了一大片。
面前敌人顿时为之一空,许多敌军的身体已经被拦腰斩为两段。
一击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
现场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十几个人的猛烈冲击,很快就把眼前的数百官兵队伍冲散了。
陈安和石方双双抢进了那两个少年面前,顿时将两个几近力竭而亡的少年护住在了身后。
“撤!”趁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第二波全力围攻,陈安与石方双双对视一眼,又发出了一声怒吼。
突然得人相救,原本怀着必死之志的两个少年顿时死灰的眼中重新焕发出神采,精神一振,二话不说,打马就往后迅速撤退。
两个少年一脸血的当先冲出来,陈安和石方、以及罗宵等十多个护卫紧随其后,身后跟着几个迅速反应过来的官兵,举枪穷追不舍。
“突然哪里冒出来的死杀才们?想救人?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