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听哄,令手下部伍大开府门,迎接天使。
并亲自下阵接诏,兵士列于两旁。
司马允老实地下马跪受诏书,完全没有防备。
淮南王方才跪下,哪知伏胤完全不讲武德,他踏步上前,出其不意抽刀就果决地砍向了司马允的人头。
淮南王急起,刀已及颈,躲避不及,应手倒地。
孟平急赶进救,司马允又被伏胤一刀砍中项下而死。
孟平呼兵欲杀伏胤,伏胤身后中央禁军一拥而入,把他都冲散了。
伏胤立刻换脸,宣布司马允谋反,振臂高叫曰:“诸将士听令,今圣旨道赵王专权擅命,淮南王妄动干戈,扰乱王京,罪同反叛,各皆斩首。”
“赵王已差王佑诛戮,淮南王已死,事皆平定,三军速进,荡平淮南王府众叛兵,不见此雏虞白虎幡乎?”
可怜二十九岁的淮南王,英雄一世,就因为还对傻皇帝心存幻想,这一下心软轻信,稀里糊涂地就做了人家刀下亡魂。
这是西晋八王之乱中,继司马亮和司马玮之后,第三个死于非命的王爷。
起初,司马伦战败,人们都传说已经擒获司马伦,百姓十分高兴。
不一会儿,又听说司马允兵败被杀,无不叹息。
刚刚还在欢呼的淮南王亲兵转瞬变得死一般寂静,似乎不敢相信前一刻还为解斗而来的眼前伏胤,下一刻就出尔反尔,临场反戈一击,当场杀掉了他们的主公。
敌人实在太阴险残忍了,伏胤眼疾手快向后急跑,边跑边喊道:“淮南王谋反,禁军听令,诛杀叛军。”
前后异变突起,过程不过短短一瞬间,淮南王便已经身首异处。
以为双方息战的淮南王部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身处在无数蜂拥禁军的重重包围当中。
这个时候淮南王府的大门洞开,外面的近三万中央禁军一股恼地只管冲杀了进来。
失去了王府围墙机关屏障防御,淮南王七百死士被团团围困。
司马允已死,麾下的亲兵死士群龙无首,刚刚又解开了军阵,直接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乱战当中。
石方这家伙被石寒派遣,也混迹在这些淮南王府死士之中。
一看这场面就知道自己已经身陷绝地,九死一生,十死无生。
然而,意料不到的是,今晚的主将孙秀之子孙会一听说淮南王已死,一时得意忘形,带头纵马就从淮南王府大门猛地飞奔而入。
竟完全忘记了自身斤两,且战马一时惊恐失控,只顾往众淮南王府死士人丛冲来,孙会怎么都拉扯约止不住。
石方一直苦思脱身之计,正不得法,猛然窥得亲切,只见孙会策马癫狂地正冲来了置身众死士人丛中的他身前十尺之内。
“来得好!”石方爆喝出平地一声惊雷。
在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做出应对之际,他猛地手提狼牙棒纵身而起。
双脚在身前同伴肩膀上重重一个踩踏,有如雄鹰展翅,直扑向了催动战马驰纵而来的孙会。
刚好人在空中,老鹰扑小鸡一般扑到了尚未提防的孙会身上,直接将孙会重重扑落下了失控乱蹦的战马。
石方不待身体落地,左手率先早已擒拿掐住了孙会的脖颈。
就势一个翻滚,随着他身体从地上弹身跃起,左手提着矮挫的孙会,已是稳稳地拿住了敌人主将。
等无数中央禁军反应过来,蜂拥包围上来时,可惜已经始救不及。
“孙会龟儿子,赶紧叫你带来的禁军让开条道来,让老子脱身离去,”石方左手死死叉着孙会脖子抵挡在身前,右手提着狰狞的狼牙棒,凶恶地危胁命令道。
“否则,老子分分钟就要了你的小命,老子反正烂命一条,有你龟儿子给老子垫背,老子就死也值得了。”
孙会是这场战斗中统率中央禁军的主将,现在性命受到严重威胁,许超、士猗等将领和众军哪个敢轻举妄动。
“好汉,有话好好说,不要杀我,千万不要杀我,我放你脱困离去就是,而且什么都可以给你。”
孙会吓傻了,秒怂。
没想到出师不利,他原以为稳操胜券的战斗,突然出现了惊人的反转,现在自家小命反而操控在了别人手里,被随意捏拿住。
石方立即暴怒厉喝:“立即约退众军,不然老子叫你当场脑袋开花!”
孙会实在怕死啊,赶紧转头大声命令中央禁军:“众军听令,速速放开道路,让这位好汉离开,任何人不得阻拦,否则本帅军法从事,一律皆治死罪。”
“喏!”所以中央禁卫们齐声答道,然后纷纷自动退避,乖乖让出了一条道来。
“这还差不多,”石方冷哼一声,面上微微一哂。
又冲身后淮南王府所有死士道:“秦王、孟平、林朝,你们所有想活命的,都随老子一起从容撤退出去,他们不讲武德在先,我们也有孙秀之子孙会在手,他们不敢动我们半根毫毛。”
石寒也懒得等别人回应自己,提着孙会挡在身前,就往中央禁军们退开的道路中穿行,要逃出升天,从淮南王府大门离去。
原本早已存了必死决心的淮南王府六、七百人,突然见到出现了转机,顿时哗啦一声,齐齐紧跟在了石方身后。
这些淮南王府亲兵死士之所以战力高超,除了因为武艺高强之外,还从军多年熟悉战阵。
现在司马允死了无人指挥,霎时间人心涣散,失去了凝聚力,就陷入单打独斗的艰难境地。
哪怕从前身为剑客游侠,也抵挡不住这么多人围攻。
在中央禁军的重重包围之下,累都会要被累死,铁定要全军覆没。
所幸石方足够凶狠和毒辣,抓住了机会,逮住了孙会,擒拿了敌人主帅,以此相胁迫,方才保得众人安然离开。
许超、士猗、闾和、孙辅等众将和中央禁军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任石方挟持着孙会,率领着淮南王府全体死士从容出府,扬长而去。
直到此事过后,司马伦和孙秀才在无数禁军的护卫下,打马急急赶来,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司马伦心里都在后怕,这一仗他赢得不容易,心里暗自庆幸终于除掉了淮南王司马允这个最大的死对头。
司马伦恶狠狠地喊道:“立刻逮捕淮南王全家,包括从官、故友、亲朋,满门抄斩,一个不留,行刑完毕之后大赦天下。”
“大王,孙中书令,大事不妙了,淮南王之子秦王司马郁和众手下挟持了孙会统帅,已经逃出府外去了。”
许超赶紧一步跨上前,当面向司马伦和孙秀禀报:“我们投鼠忌器,不敢过于逼迫,只能眼睁睁放任他们自去。”
“什么?”孙秀听后,一声惊呼,脸上刹那色变。
这不谛于一个晴天霹雳,顿时让他感觉天旋地转,身体摇摇欲坠,差点从马背上一个倒栽葱下地。
孙秀平生只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时宝贝得不得了,此时让他方寸大乱。
“先生,千万要把持住,不要自乱阵脚啊,”司马伦眼见孙秀有如惊弓之鸟,六神无主,不堪承受打击之重的状态,赶紧出言安抚。
“大王,是秀考虑欠妥,行事不密,就不该存有私心,让我这不成气的犬子来担当主帅立功呀。”孙秀连连告罪。
可这也不能全怪他,谁知道中央禁军数十倍于敌,竟然被打成了这副惨状?
“王府的军队竟然如此不堪,大王今后必须要注意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