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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河北厉兵秣马,大业未雨绸缪 第19章 酒蒙子名士

    石寒是尽量安排周到,让三人满意。

    霎时间,胡毋辅之三人见了美酒眼睛直冒光,用酒爵酒樽啥的都不过瘾,狂态毕露地叫嚣只将海碗拿来筛酒。

    不得已,几人面前都换了大碗,首先各自几碗酒下肚,也觉早已与石寒没有了刚开始那许多生分。

    石寒一边举樽敬酒假喝,一边又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胡毋尚书郎官原本一路上京的,为何突然转道来了河北,并且途经下官治地停留下来?”

    胡毋辅之几碗老酒下肚,话语也坦然起来:“说来不怕石县令你笑话,我们兄弟也是先来邺城探探成都王殿下的口风,看他对赵王殿下在朝中掌权当政有没有异议和不满。”

    “转道河北拜望成都王?”石寒惊呼。

    “本官觉得京城波诡云谲,危机四伏,朝局大事还是要多跟风站队,免得但凡一个不好,一失足成千古恨。”

    “原来如此,三位先生真是有心了。”石寒只得连连附和称赞。

    三个嗜酒如命,疏狂成性的酒徒,说真的,石寒打心眼里很看不起他们。

    当下不过是逢场作戏,必要的应酬。

    “三位先生好喝酒,性豪迈,气度豁达恢宏,对人重情重义,遇事勇敢果断……令下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石寒佯装豪放,向面前三个酒鬼举碗相邀:“来来来……我再敬各位先生一碗。”

    眼前三人虽都是名士,什么“江佐八达”,“兖州八伯”。

    但是古代那社会多有不实,不过是那些掌控社会舆论的文人士子们之间互相扎堆追捧,结社结党互吹。

    比喻三国时期就有许劭、许靖兄弟成立的“月旦评”,成为了品评当时人物的舆论权威。

    这项活动在汝南一带蔚然成风,参与者众多,影响也非常巨大。

    连曹操和袁绍这些大佬都要赖其品评,一举成名,更借机政治投机。

    后来,月旦评便逐渐成为名士们品评人物的代名词。

    到魏晋时期尤为严重,清议成了这些伪君子攫取名利,捞取政治好处的资本。

    于是就有许多文人士族投机钻营,为了挤身仕途,专门结党结社一起品评互吹,以此不断抬高自己的身价。

    比喻石崇的“金谷二十四友”就是这其中最大的典型代表,其余还有像胡毋辅之的什么“江佐八达”,“兖州八伯”等等。

    多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

    最后导致权门势家联合起来把持人物风评,察举的结果是任人唯亲、唯财、唯势,使得流弊百出,令察举制度的根本缺陷暴露无遗。

    门阀世家是察举制发展最为严重的弊端,他们侵蚀国家和民间权力和利益。

    到了魏晋已经达到了流弊令人发指,无以复加的鼎盛地步。

    听到石寒的夸赞,胡毋辅之三人豪放地举起海碗,一饮而尽。

    又连连故作谦逊,谎称不敢:“些许微名,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胡毋辅之放下酒碗后,抬头望向石寒又问道:“本官一路北上,今日方至贵县,却听到满街传闻,你们原县令阮孚昨晚被贵地一伙流寇匪徒夜半袭破县衙劫去了,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石寒回答得斩钉截铁。

    羊曼咋咋呼呼:“这地方治安混乱以至如斯了嘛?”

    “唔?”王尼一怔,忙笑道,“连一县之主官都被几个悍匪流寇给溜进县城来攻破县衙轻松掳掠走了,这要是说出去不是笑掉了天下人的大牙?”

    石寒向胡毋辅之欠了欠身子,很直接地说道:“这都是前任阮县令的过失,治理地方不力,只顾一味贪墨,搜刮民脂民膏,逼得百姓没了活路,不得不反,他这也是咎由自取……”

    “不不不……”胡毋辅之连连摆手摇头,“这不是我们士族的过错,而是这些贱种刁民祸国作乱,真真是罪无可宥,该死得很。”

    石寒道:“不过现在也不是分辨对错的时候,而是救出这位阮县令要紧,本县早已经命县丞向平原国内史发出了禀帖,请求派遣郡兵前来剿匪,同时救出这位阮县令。”

    羊曼听了摇头道:“这个姓阮的在地方上胡作非为,终于自作自受,这是因果报应,不救也罢,让他以身赎罪!”

    羊曼虽然也是浪得虚名的名士,但好歹他也还有几分正气,不会无故侵害百姓,导致天怒人怨。

    所以他对这些贪腐分子属实也没有什么好感,才肯这样当众发作阮孚。

    众人正说之间,酒店小二已经将旁边青楼里三个吹拉弹唱的歌妓给请了过来。

    立时几声清洌动脾的琵琶声如冷泉滴水般划空而起,四座立时寂然。

    一左一右两个歌妓一个执箫一个持笙,对视一眼,知趣地退到中间弹琵琶者两旁,轻按细吹与琵琶相和。

    刹那间,楼上这间雅室沉浸在一派仙音妙乐飘飘之中,隐藏在三大名士内心里的烦躁、沉闷、压抑的情绪被扫除得干干净净。

    半晌后,王尼听羊曼先前这般奚落阮孚,便笑道:“阮孚这人我知道,出身自东吴阮氏,是个意马心猿、首鼠两端之辈,其人实不足取处。”

    石寒微微一哂,摇头说道:“但他贿赂结好上司,很得宠信,平原国何内史何锐不会坐视不理的,各位先生们等着看好吧,很快便会有郡兵派遣前来剿匪了,你们或许都能做个见证呢!”

    此时,又有店伙计送了两坛老烧刀子酒过来,石寒却不敢真喝。

    他酒量本就不行,只敢陪座假饮。

    这些酒蒙子他们可是能够连着七、八个昼夜,不眠不休地接连豪饮。

    比喻“狗窦光逸”的典故,就是他们“江佐八达”接连闭门饮酒数日。

    石寒哪敢跟他们没完没了地作耗,正思脱身之计,突然见石方走了进来。

    石方笑着对他道:“公子,平原国内史何锐遣平原都尉王粹率三千郡兵前来剿匪了,前哨斥侯哨探已经抵达,并提前来通知勒令我们准备提供给三千郡兵剿匪期间的粮草。”

    “粮草又摊上我们了?”石寒下意识地转脸问道。

    原本石寒是想把剿匪和解救出阮孚这节直接撂挑子,扔给郡国府去想法子自行解决,没想到还是逃脱不了要为他们三千郡兵提供粮草的重任。

    这要是拖得久,自己反而摊上了一个无底洞般的天大负担和麻烦,一个百里小县能有多少产出,就供养得起这三千人马长期征伐?

    要是这王粹再故意留难,勒索一番,那后果更不敢想象。

    “石县令,看你精神不虞,又发生了什么变故?”王尼已经有些喝蒙了,此时一手捂着胸口,轻咳一声问道。

    “郡府派遣下来剿匪的三千郡兵前部已经抵达鄙县了。”石寒趁机告退道。

    “我该要亲率属员前去迎迓,就先告退了,三位先生慢饮,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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