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端之吴遥,显是一怔,其豪迈之音旋即传至:“夜色浓重,难辨来人。此音虽熟,真个是谁,却是想不起。此乃边陲凶地,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郑怀远知时非戏言,应之曰:“吴大哥,笑话可就免了。在下郑怀远,正是自武当山下之郑怀远。”
吴遥闻言,先是愣神,继而心中喜悦如泉涌,大笑道:“郑怀远!是你这小子啊!”言罢,策马飞奔而来。
郑怀远在李安点头之后,亦驱马前行,跃下马来。吴遥不待至近,便纵身下马,喜形于色,紧握郑怀远手臂,细视之后,笑得更为开怀:“郑怀远,真是你!一晃多年,兄长我思你如渴啊。”
两人重逢,言谈甚欢。李安淡然地驭马,眼观这位名震江湖的吴遥,此人身材魁梧,络腮胡子,英武之态,颇具威猛之势。
“看你,越发英俊了。”交谈过后,吴遥笑着拍打郑怀远胸膛,“你上次信中言欲从军,这些年可曾得官封?”
郑怀远羞赧带笑,回曰:“开什么玩笑,如今在下已是正五品武官矣。”此言非虚,他确是御前侍卫统领,名副其实的正五品武官。
吴遥惊叹不已,本以为此言不过玩笑,哪知竟是真章?他心中喜形于色,朗声向随行之百骑介绍:“诸位,记得郑怀远否?他今已是正五品武官矣!”
“大哥,乃武官也。”郑怀远面上微红。
“一般一般。”吴遥心中怦然,喜道:“记得我们府尹也不过五品。”
镖局众人群聚,纷纷下马,围绕郑怀远,热络交谈。片刻之后,吴遥整肃神色,问道:“秦兄,这都是你的兄弟吧?若便利,可否一一相介?”
郑怀远引吴遥前往李安,恭声道:“公子,容我为吴大哥介绍。”
李安和颜悦色下马,众人亦纷纷效仿。李安步前,笑谓:“李安是也,乃郑怀远之上司。幸会吴兄,此乃吾之荣幸。”
虽然李安如今是用着梁青云的身份。
但是对外,他自然不能暴露梁青云的名头。
普天下,谁人不知道当今皇帝梁青云呢!
所以,他便直接用了自己的真名。
而此举,却也没有人认为不妥。
吴遥微感拘束,对李安的威严感到敬畏,行礼道:“李兄真乃风华绝代,居高位者,令人钦佩。”
“吴大哥,此乃吾师冯敬尧道长。”郑怀远又道。
吴遥心中一震,未料队中竟有郑怀远师傅。冯敬尧名虽低调,修为却是出尘脱俗。吴遥正欲下拜,却见冯道长轻拂袂,微笑摆手:“大侠免礼,无需多礼。”
吴遥微怔之际,自思自己的行镖之路,虽常与朋友共餐,然其武艺亦非凡流。数载修炼,屡有高突,依照朝廷近半年颁布之武功品级,已臻二品之境,实堪称一位武林好汉。然而,冯敬尧轻轻一触,吴遥遽感浑身被柔力环绕,竟无力屈膝跪地。他性豪爽,不以为忤,反倒肃然起敬,颂曰:“道长威名,实如风闻,武艺深奥莫测。”
冯敬尧以谦虚回之:“吴大侠谬赞矣。既是郑怀远之挚友,皆为我辈中人,岂需分彼此。”
吴遥心头暗思,冯敬尧即便修为深厚,能仅凭轻触便令人僵持不动,实属难得。难道他已是,已是登峰造极之宗师乎?此想一起,吴遥激情澎湃,声音微颤:“难道道长已然,已然跻身宗师之境?”冯敬尧不置可否,只是摇首曰:“贫道浪费六旬岁月,方借外力突破至宗师。而邓玉蝉,她仅三十余年,靠己之力突破桎梏,已成就王品宗师之境。”
“何许?”吴遥全身僵直,当场目瞪口呆。那位身姿矫健,面纱遮颜的女子,使得平日滔滔不绝的他,瞠目结舌:“邓,邓仙子。莫非,莫非眼前此人即是昔年一剑挑战三寨,为民除害,人称‘俏仙子’的邓玉蝉仙子?”他机智转换话语,将“俏罗刹”换为“俏仙子”。邓玉蝉在江湖中乃是一位传奇女侠,年少成名,名列百晓生公布之江湖榜单,尤其难能可贵地登上绝色榜前十。随后年年高升,直至三年前跻身榜单六七十位。自此,她音信全无,如今却意外现身,竟已是宗师之列。
在江湖高手如云的今日,已久未有同时登上绝色与宗师榜的人物。七大宗师中,唯一女性尚是峨眉派的一位年迈尼姑。江湖中若传出此事,必将掀起波澜壮阔之变动。而吴遥今日之幸,遇宗师不仅一位,实为幸运至极,内心喜悦无比。
邓玉蝉毫无傲气,向吴遥招呼,道:“吴大侠的侠名,久已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吴遥回以谦逊之礼,与之寒暄数语。
冯敬尧继续介绍,原来在场诸人皆是江湖中声名显赫的一流高手,均排在百名之内。吴遥心中自感幸福如同天降馅饼,猝不及防地见到这些前辈高手。
至于那十位未经详细介绍的,乃是军中高手,郑怀远之属下。
吴遥行走江湖多年,对高手辨识有独到眼光。他观那十位,气宇轩昂,呼吸沉稳,自知难以匹敌。
稍作打探,郑怀远并未隐瞒,只说后金国屡侵大梁,暴行无道,今次虽然败逃,但野心不死。
因此,他率群属受调至辽边,预备再战。为增强实力,更邀师门长辈及其友人,共御外患。
据传,在广袤的疆土中,后金虽人口稀少,不及大梁之众,然而那里的士民生性刚猛,好勇斗狠,武学盛行。
尽管国土不广,却英杰云集,其中尚有六位闻名的宗师级高手。
于是,吴遥心中既激动又带些许羞愧。激动在于,本次随金鼎阁深入辽东之腹地进行贸易,原本是险象环生的任务,却因得郑怀远老弟辽东赴任之便,得伴随其人马,其中高手云集。
倘若挑出其中一半,足以覆灭他和金鼎阁所有护卫。
然而羞愧也随之而来,他深知后金屡次侵扰大梁,使得辽东平民遭受苦难,然而自己作为堂堂男子,却未能如郑老弟般奋勇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