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片刻,她笑着反问:“冰姐姐,莫非你倾心于他?”
蒙面女子轻笑着回应:“我对他确有几分欣赏。”说着,她便向李安的帐篷走去。
楚若涵心头震惊,结巴着追问:“冰姐姐,你不会真的……”她的心中充满惊惶,急忙追随而去。
虽然与冰姐姐相识不过半年,但彼此间情同姐妹。
她知道冰姐姐在京城有强大的背景,自己或许只是其背后关系网中的一员。
冰姐姐只是此人的情妇!
楚若涵对于眼前的情形,心中充满了同情与怜惜。大梁帝国的女子,地位卑微如尘,常受轻视与凌迫。阁中之主的她,何尝不是因性别之故,挥斥方遒极为艰难。更添几分感慨的是,冰姐姐一直刚强不屈,对男子从不屑一顾。未曾想,她竟对李公子心生情愫。
若非她是都中某位权势者庇护的红颜知己,这段情或可不计。
然若有一日情事暴露光天化日之下,不啻一场灾难。
楚若涵不愿意见到自己唯一的知心闺蜜遭此厄运,但冰姐姐似箭离弦,先一步掠进李安的帐幕。
李安原本尚未与玉蝉详谈,忽闻步伐匆匆,继而见得那位气宇非凡的女子闯入。
她的目光如被邪魔附体,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
李安心中困惑,对这女子的印象似有若无,一时回忆不起。
他挠了挠头,不解询问:“小姐,为何不经通报,擅自进入本公子的帐幕?”
邓玉蝉在初时的惊讶后,眼中透出沉思,似乎对女子有了新的认识。
那女子斜了邓玉蝉一眼,再次将目光移至李安。
楚若涵也追了进来,面露惶恐之色,急切地警告:“冰姐姐,请你三思而行。”
“冰姐姐?”李安心头一震,如被点燃的火药,令他瞬间想起了女子的身份,哭笑不得地说:“若冰,你为何要蒙面,装扮成这番模样?还有,你为何不顾危险,跟随金鼎阁的商队来到辽东?”
原来,他便是她的靠山,她的李公子。
言若冰慢慢揭下面纱,眼神清冷如往常:“无事,只是独自在京城觉得无趣,便随若涵来此走走。”
李安感到一丝愧疚,自己已两月未曾探望,难怪她话中带怨。
他干笑几声,上前搀扶她的香肩说:“我近来事务缠身,但心中常挂念着你。”话锋一转,关切道:“你岂不知辽东乃危地,来之前应先告知我,我好派人护卫。”
言若冰淡淡回应:“我不过是人世间的一叶浮萍,能偶尔得你记挂,已是满足。”
言毕,她轻轻挣脱他的搀扶,走向邓玉蝉,略带尴尬地施礼说:“冰儿拜见蝉姐。”
邓玉蝉微红着脸,轻轻点头回礼:“若冰妹妹客气了。”
李安望着言若冰,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无奈。或许,是她那段凄苦的往事,以及无情的锤炼,让她对世事变得如此淡然,连自身的生死,也似乎视若浮云。更令他感到不同凡响的是,她从不因他天子的尊荣而对他毕恭毕敬,面对他,她总是我行我素,不加掩饰自己的情绪与言语,这份率真,即便是邓玉蝉亦难以臻此境界。
然而,李安知晓,在言若冰的心中,有一物她颇为珍视,那便是他这个人。在她的一生之中,他或许已成为唯一的牵挂与依托。因此,李安对她的情感愈发深厚,对她的关怀与溺爱亦然,而她那冰冷外表下隐藏的炽热情感,更令他无法自拔。
言若冰并未理会李安,反倒与邓玉蝉闲话家常。邓玉蝉对言若冰本就有几分好感,知晓她的悲苦历程,更觉得彼此心有戚戚焉。二人话语间仿佛无人外物,李安试图插话,却屡遭冷遇,最终苦笑着退至一旁。
正是因为李安久未问津,再加之昨日未能辨认出面纱下的她,使得言若冰心中生出些许不悦。李安只得无奈退到楚若涵身旁,压声询问:“若涵,汝与彼女是如何结识的?”
楚若涵对李安的问话感到既好笑又无奈,虽不知他的真面目,却感其非同小可,不敢得罪,遂诚实回答:“吾与冰姐姐是在买卖粮食之际相识,她商眼独到,我亦因此获益。”
“尔等何由萍水相逢,又联袂赴辽东?”李安好奇追问。
他知道言若冰曾在粮食买卖中小有斩获,但细节寥寥无几。
楚若涵吞吞吐吐,终于道出真相:“实乃冰姐姐出谋划策,我金鼎阁遭遇奸贼算计,若不在岁末之前筹集到足够银两,钱庄将面临颓势。故此,冰姐姐建议,合力筹资,采购货物至辽东一搏。”
听此,李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叹于二人的大胆与计谋。
咋舌之间,他更是出于好奇:“汝言筹资,当非小数,莫非达千万两银?”
楚若涵摇头否认:“非也,我等采购茶叶、绸缎及瓷器,皆为上品,花费至少三千万两,其中一千万乃冰姐姐所出。”
此言一出,连李安也不禁为之动容,三千万两银,即便他身为天子,以国库之困顿,亦难以轻易凑集此数。
他心中暗想:冰儿何处得来如此巨资?这般大手笔,非同寻常。
李安的面容显出几分肃然,步履前行,轻抚言若冰的香肩,关切地询问道:“冰儿,你手中的千万两银子,究是何方神圣所赐?即便你将所有粮食提前售出,也不过寥寥数百万。此数目,何以翻如此多倍?”他的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言若冰,见李安如此严肃,不再以玩笑搪塞,但她的面容仍旧是冷若冰霜,一边啜饮着清茶,一边淡然开口:“无他,售尽我所有粮食之后,我便借入更多粮食去出售。推演之下,粮价大跌似乎是定局,待价而沽之后再买回,多给予些许利息而已。”
她的语气平静,似乎将这一番操作视作寻常之事。
李安听罢,汗颜交加,心中暗自惊叹: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卖空”手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