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静默于梁上,注视着一切,对罗珊之伤痛心疾首,恨不得立斩刘福以泄心头之恨。
片刻之后,秦神医面前铺陈开一百零八根银光闪烁的针具。
“李大人,请为圣上宽衣,老夫即将施针。”
施针需裸露肌肤,而罗珊身为女子,这让李安颇感尴尬。
沉吟少顷,李安难掩尴尬,望向秦神医:
“秦神医,圣上对此颇为挑剔,除却嫔妃,仅余在下可为其更衣。”
“或可如此,施针之处请告知,在下代劳。”
秦神医闻言,面露疑惑:
“施针讲究颇多,速度、深浅皆关乎疗效。”
“李大人,你是否通晓针灸之道?”
“圣上龙体不可儿戏,万一施针偏差,恐影响至巨。”
秦神医的忧虑不无道理,幸而李安在穿越前修习过针灸,技术纯熟,足以胜任。
李安近身秦神医,手握三针,信心满满:
“秦神医,不妨说几个穴位,试看我手法是否精准。”
秦神医虽游历四方,少问世事,但对于那位横空出世,能征善战,重整朝纲的大梁护国将军李安,亦有所闻。
世人皆言,李将军乃救国奇才,今日一见,确如传闻,一身正气,不由令人敬佩。
于是,秦神医决定一试李安:
“合谷穴双飞针,中冲穴摇针一式。”
李安嘴角微扬,这两招正是他的拿手好戏,易如反掌。
随后,左手持针,右手挽袖,如行云流水,三针齐下,熟练无比。
秦神医见此,自愧弗如,尤其那摇针技法,李安施展得比他独创的更为流畅。
“李大人,真乃旷世奇才!老夫甘拜下风。请速为圣上施针,我来报穴位。”
“遵命!”
李安以宽大的伞遮挡秦神医视线,小心翼翼地帮助昏迷中的罗珊褪去衣物。
罗珊浑然不觉,而梁上玉蝉目睹其身上点点草莓印,心绪再难平复。
原来,李安让罗珊重获行走之力的背后,竟是这满身的印记。
如此说来,昨晚罗珊真是历经艰辛。
玉蝉在梁上无聊地数着草莓印,“一、二、三……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一百二十三……”
不待玉蝉数完,李安已轻柔地助罗珊坐起,再次施针。
新一片草莓地在她身上绽放,数不胜数。
“完成了,一百零三针!”
李安拍拍手,望着眼前如小刺猬般的罗珊,浑身绯红,心中涌起莫名的满足。
通过药瓶反射,李安早已察觉到梁上的玉蝉在默默观察。
他转身对三位御医冷声道:“圣上已脱离险境,三位请回太医院,莫忘方才所言。”
“是,李大人。”三人异口同声,庆幸得以生还。
待三人离去,李安仰视房梁。
“玉蝉,下来!”
嗖的一声,玉蝉自梁上轻盈跃下。
"晚辈见过邓大人。"秦神医端肃地对着玉蝉躬身一礼,举止间满是敬重。
原来,玉蝉竟是秦神医的再生父母,为报此救命之恩,秦神医承诺无偿守护皇室一年,确保龙体安康。恰逢梁青云即将诞育龙嗣的关键时刻,秦神医的加盟无疑为宫闱增添了一道坚固的守护。
然而,令玉蝉意想不到的是,秦神医首位救治的对象竟是罗珊。一旁的李安目光闪烁,诧异于两人之间的交集。
“二位既然相熟,玉蝉,不妨替我送秦神医一程。”
此时罗珊已接受针灸治疗,脉象平稳,急需静养。但秦神医却踟蹰不前,稍作犹豫后,他提出了一个意外的请求:
“李大人,老朽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大人成全。”
原来,秦神医渴求的是向李安学习针灸之术,这位在大梁医术已达巅峰的老人,竟仍愿谦卑向一位青年讨教,这份活到老学到老的热忱深深触动了李安。
李安面露难色,自认并非针灸界的绝顶高手,不过是手法纯熟罢了。见状,秦神医二话不说,竟当众跪拜: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秦禄雍一拜!”
言毕,他又虔诚地连拜三次。这一幕充满庄重的仪式感,让李安难以拒绝。
‘秦神医,您的岁数足堪为我祖父,这等大礼,岂不是折煞我了?唉呀!’
“秦神医,万万不可,我何德何能,敢当您的师父。”
李安连忙搀扶,怎奈秦神医意志坚决:
“若师父不纳我为徒,弟子便长跪不起。”
一言既出,玉蝉亦是惊诧,没想到温文尔雅的秦神医竟有此坚韧一面,近乎赤裸裸地向李安施压。
面对秦神医的决绝,李安陷入两难。毕竟,秦神医不仅救了罗珊,也是间接对梁青云有恩。若连此等小小愿望都不能满足,似乎有失公允。
但现实是,即使收下徒弟,李安亦无暇亲自教授。
玉蝉忽有所悟,悄悄附耳低语。听完,李安满意地点点头。
“秦神医,我可收你为徒,不过有个小条件。”
秦神医闻之振奋,急切追问:
“即便是刀山火海,弟子也在所不惜!”
李安摆手笑道:“您年事已高,我怎能忍心让您冒险呢。”
“我的要求简单,您担任大梁首席御医,仅需挂名,我会请皇上下旨,赐您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李大人?”
玉蝉诧异非常。她原只想提议让秦神医加入李安麾下,并未提及尚方宝剑。
那可是代表无上权威,可上斩昏君、下除奸佞的象征。
自梁青云登基,尚方宝剑从未出鞘,即便是如李安这般军功赫赫、声望盖过两位亲王的大将军,也未获此殊荣。
而秦禄雍,只因救下了假冒的皇帝——罗珊,便获赐尚方宝剑,实乃恩宠过于功绩。
秦禄雍亦是震撼不已,惊惧之下,竟双膝一软,匍匐于地,颤抖着嗓音言道:
“师尊大人,在下诚愿为大梁首席御医鞠躬尽瘁,但尚方宝剑尊荣无比,连师尊您亦不曾佩带,弟子何敢承受如此殊荣?”
李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于他而言,尚方宝剑实乃身外之物。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岂非胜过日日负剑,诸多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