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这个年纪还穿开裆裤,震惊了李然,她完全不能理解。
“大兄你……竟然是这样的大兄?闷骚!”
“怎么会有人这么大了还穿开裆裤?那你怎么爬树,怎么坐板凳,屁股不凉吗?你怎么骑马?光屁股跟马儿亲密接触?”
“大兄,你是怎么想的,你是大秦长公子呀?怎么能……能……这般不害臊?”
“如果别人知道我的兄长这么大了还穿开裆裤,我都觉得丢人。”
……
扶苏本没觉得自己有错,可看着弟弟越说越震惊的模样,恍惚间觉得是不是自己真错了?
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之后,扶苏开口道:“为兄穿的很正常,再者,为兄也不用爬树,且如今天下都是跪坐,无人坐你那不雅的板凳……”
“跪坐?你不要你的腿了?跪的多了容易长螺旋腿,板凳多好,伸腿扭脚多自在?”李然反驳。能坐着谁要跪着?
嬴政闭着眼睛,想到儿子家中那些叫椅子的东西,确实坐着更为舒坦。
他面色不显,心中已经做了决定,决定日后宫中自己也要做椅子,且……私下悄悄让人看看然儿的裤子,也给自己做几条。
扶苏想让父王帮自己说一句,自己这样穿着是正常的,只是父王闭上眼睛,不吭声,任由自己被弟弟鄙夷……
深深的看了父王一眼,要不强大的孝心,他都想直接问父王你不跟我一样吗?凭什么我一人受苦?
只不过随着弟弟越说裤子的好处,扶苏也渐渐的改了心思,弟弟的穿法似乎……似乎比自己现在穿的更加的得体?
且安全?说实话然弟越说,扶苏越觉得下面凉飕飕的。
要不,回宫……试试?
而且没说心里话,对于这个新认的弟弟,他还挺佩服羡慕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父王面前这般随意大胆。
见扶苏认怂,李然得意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嬴政旁边,对他道:“父王你应该让墨家的人给你做一个霸气的龙椅,议政之时,你高高在上俯视朝臣,定然极为威武。给我……我们也弄个几个小的公子椅,让我感受感受?”
嬴政闭上眼睛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回去就照做。
不过现在……
然儿的声音略显聒噪,他对扶苏的一声声质问,自己挺听着不舒服,可这孩子一堆歪理,又不通世事。加上……公子椅,怎么不说在寡人的龙椅上感受感受?
虽然认识的时间短,但是毕竟是亲儿子,嬴政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小心思。
“扶苏,给寡人读竹简。”既然扶苏醒了,嬴政便道。
扶苏一顿,放下揉腿的手,听话的拿起竹简。
李然坐在角落看看大兄,再看看重新闭眼睛的亲爹,她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亲爹只要对大兄提要求,大兄就会完全照做。
没有犹豫,不知反抗,他也并非没有主意之人,可是……可是亲爹嘴上吐露的政令,即使扶苏这个大兄皱了眉头,却依旧一丝不苟的记录下去。
看着……好累……不是学习好榜样。
李然扭过头,心想,自己才不要这样。
其实她觉得扶苏大兄想多了,他们这个年纪,就算自己活了两辈子,都没有亲爹有智慧。
亲爹是谁?
史书上记载的千古一帝第一人!是谁盘点,都少不了始皇。
隔了几千年都能有无数粉丝之人,那个无数人心中迷人的老祖宗!
阿娘还说过,她那个世界的人都认可:祖龙魂死秦犹在。
可见亲爹是多么有智慧!
有这样的人为大秦掌舵,身为儿女需要做的就是听命就是,长脑子那都是浪费。毕竟没人能比他更聪慧。
自己这俊美的脑瓜子不大灵光怎么了?这世上谁有自己这么英明神武的爹?
毕竟听他的准没错!
只要亲爹能长寿,我阿娘是不是就不用去学什么鸟语了?
想到这里,李然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着嬴政,满是崇拜。
扶苏见父王无意看了弟弟一眼之后,就唇角微扬,似是心情很不错的模样,莫名的有种输了的挫败感。
任何人都会喜欢这样一个儿子吧!他直白坦率,又崇拜自己的阿父。
“大兄,给你喝茶,好好念。”李然听着扶苏的声音不对,便将茶水往他面前一推笑道。而自己则是倒了杯热水慢慢的喝完。
扶苏见嬴政没有阻止,低头接了过去。
这茶他没见过,似是沸水中放了几片枯叶,可是味道却有些奇异的香气。
小口小口喝完茶,除去一开始的苦涩之后,这若隐若现的甘甜很让人回味,一杯热茶下肚,扶苏觉得自己浑身都舒坦了一些。
听他们处理政务,李然觉得有些闷,掀开帘子往外看。
李然眨巴这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王贲等人,骑在马上,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微微抬起,两只脚都是微微举起,感觉就很累。
“王将军,你为什么不给你的马套上套上马鞍跟马镫,瞧你辛苦的,骑个马比我骑牛都难受。”
王贲一顿,好奇问:“何为马鞍马镫?”
“你们昨天抓牛的时候没去牛棚看吗?应该不没烧完吧?”李然皱眉道。
王贲扭头看着李然,柔声道:“十九公子是怎么知道牛棚先着火的?”昨天好似十九公子并未问及哪里着火,不是吗?
“那么多牛追着我跑,自然就是牛棚着火,王将军你当我是傻子?”李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缩了回去。
王贲迟疑了一下,自幼阿父便教导自己,不要相信任何巧合,李家村牛棚突然被烧,那么多彘牛羊跑出来,还是王上刚进去的时候,这一切不是太过巧合吗?
李然坐回马车,心跳有些加快,低垂着头,心想要不要跟亲爹说实话?总感觉那个姓王的好似发现了什么?
不慌不慌,李然闭上眼睛细细盘了一遍,那支箭是木剑箭,且箭头绝对烧着了,所以不会留什么隐患,就是没少干净,也烧了不少,最多就是留下一个光滑的小木棍,牛棚里面木棍多了去了……
想到这里李然又精神了不少,然后一抬头,就见父兄都在看着自己。
“亲爹,我突然想到一个用好东西。”李然见嬴政看着自己,眨眨眼睛,就道:“小时候我可爱在我阿娘犁地的时候骑牛了,阿娘怕我摔,就给牛上做了鞍镫,那样就稳当多了。你给王将军他们马上也做上马鞍马镫,我瞧着好些人骑马都没我骑牛顺溜。不顺溜咋杀人?”
嬴政示意他细细说来。
李然就手舞足蹈的笔画,嬴政听了个大概,单凭一个三四岁的幼童就能凭借此物不会从牛背掉落,他便知道此物不凡。所以示意扶苏记下,回头寻匠人研究一番。
扶苏看着弟弟提及他生母之时脸上的欢快,便有些心疼,一个娇弱女娘,还要下地养孩子,还能把孩子养的这么快乐,其实父王的眼光不错,那应该是个极好的女娘。
昨日淳于夫子还给自己说,让他提醒父王不可追封那女子抬高然弟身份,实在是……有辱斯文。
能生下然弟,又将他养大,而且还能制作精盐跟火炕的女娘,怎会是普通贱民?一定是个心胸宽仁之人。
若是两日之前,有人在嬴政面前这么聒噪,早就被拖下去砍了,可如今……
看着长子跟幼子在自己面前嘻嘻哈哈,他心中却并不烦躁。
冯去疾李斯等人也不是傻子,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是王上车中传出的笑声他们却能听到明白。
王上的素来不喜言笑,不喜争闹,他们怎会不知?可是十九公子出现之后,王上似乎变了不少。
甚至只因十九公子不喜中车府令,素来得宠的中车府令不光被杖责,甚至还不被允许随驾。
众人便在心中将十九公子的重要性往上提一提。
再次进山,走到李然那片土豆地跟前,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走了这么多路,李然又饿了,几个土豆拌鸡蛋而已,早就消化了。
指着几丛土豆地,李然道:“本该十天前都收完的,只是娘走了,我力气小。”
嬴政在路上已经问明白了,土豆就是长在地里的,一拔大半儿都出来了,剩下的刨出来便是,所以直接上前,抓住一株土豆一用力……
用力过猛土豆杆子直接断了。
见状,嬴政一囧。却很快就重新抓了两株,然后慢了一些……
这回随着土豆杆儿的不断拔出来,根系上的土疙瘩一个个出现在众人眼中。
嬴政见状简直惊喜坏了,这就是他刚吃过的土豆,绵软细腻,甚是美味!
见嬴政一株一株,拔土豆都上瘾了,而朝臣们都是惊喜的围着嬴政,不断欢呼,李然摸着肚子准备去搞点儿吃的。
扶苏见状阻止不了,就忙让侍卫们跟着。
侍卫们跟着李然,就看到十九公子爬上这颗树,从树洞里面摸出一个布包,翻开那块巨石,从翻出一个皮子做的包袱,顺便路上还猎杀了几只鸡端了两窝兔子。
更过分的是,他还在一个山谷里牵出一头羊……
然后又在山间的溪流旁的树上解下一个倒掉的陶罐。
接下来就指挥他们烧水杀羊杀鸡杀兔拔毛,甚至还搬开离溪流十几米远的大石头,让他们从里面挖出一堆埋在里面的萝卜。
最后当他们在十九公子的要求下,将所有的肉清洗干净,切成他要的大小后,又按照他的要求分别插在削好的树枝上时,天色已经微黑。
李然带着一堆吃的回来的时候,嬴政等人还在刨土
看他们一个个兴奋的模样,李然便开始让人生火,准备烤肉做饭。
他要让亲爹知道孜然跟胡椒到底有多好吃!
“然弟,这块石头?”扶苏已经亲眼见证了土豆的高产,正式狂喜中,见到弟弟回来刚想打招呼夸奖他,却看到几人抬了一块花纹异常熟悉的大石块的放到火堆之上,诧异道。
李然利索应道道:“这是我跟我娘费了好些功夫找的可以烤肉,对人体无害的石板。”
“那为兄无意弄坏的那块?”扶苏震惊的问。
“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的好石块,怎能不多搬几块回来?”这块石块太大,就放才溪边,用的时候细细就是了,方便!
扶苏闭上眼睛,不想说话了,自己还因为踩坏弟弟的石板而自责许久。
将砍断羊骨扔进陶罐,塞进去刚拔的野葱,跟一块拍碎的生姜,然后打开包袱从里面挑挑拣拣一番,开始烤肉。
撒盐撒孜然还有其他粉状调味品。
孜然烤肉的香气瞬间就飘散了出去,就连一旁的扶苏都忍不住问:“这是何物?”
“肉!”李然回道。说完用两根削皮的树枝夹了一个薄薄的肉片,左右翻了翻,发现是真的烤的有些过了,便抬头夹着肉片对扶苏笑道:“大兄,你要尝我的手艺吗?”
扶苏看到这张笑脸,莫名有些紧张,但头却伸了过去。
“然弟,我定然说服阿父派人去胡地,此物定然要属于我大秦!”一口孜然羊肉片入嘴,扶苏瞪大眼睛嚼了嚼,脑中似乎有什么突然断裂,随即很严肃的看着李然道。
此等好物必然要属于大秦,大秦黔首一定要吃一吃这个孜然才行,若是无法交易,日后便抢过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