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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这是十六岁?

    西班牙马德里。

    相信很多文艺作品已介绍过,在此不多作赘述。

    过来人只能稍微提点几句,千万别半夜去Cuatros Caminos区。即便去了也要警惕,这区域距离学校很近,如果和学生展开跨国交流,被抓了,请说“八嘎呀路”。

    只能帮到这了。

    说点正经的,帕丁斯将军街,坐落着华夏文化交流中心,今年刚竣工。

    “接机的人去了吗?”

    “马上就去,马上就安排好车辆。”

    “难道苏亚雷斯马德里巴拉哈斯机场距离我们将军街只有一公里?哪怕现在还没安排好,也来得及?”

    “很抱歉莫亚先生,因为接待华夏交流团的事产生了一点小分歧,所以……”

    “我只看结果,华夏团的航班还有半小时到达,各位明白吗?”

    有点激烈的对话,来自西班牙交流团的领队曼努埃尔·莫亚和交流团的后勤单位负责人何塞。

    世界就像一个草台班子,西班牙的组织力更像缺斤少两的草台班子。即便有华夏驻西班牙DA使馆的协助,也出现拆东墙补西墙的态势。

    倒不是西班牙人有多差,主要是做事的态度,你看何塞。市中心距离机场要十几公里,时间紧任务重,可他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国际航班百分之八十都晚点。

    华夏文化中心就是两栋四层小楼,外带一个庭院,面积不到三千平,并不大。

    “今天有活动?是美食节吗?”

    “需要买票进去?”

    “多久开始?”

    活动还没开始,路过的马德里本地人就探头探脑。

    即便是今年才修建好,中心在本地名气也不小,在外的宣传人员真能拿捏外国人。

    [舞魅南北·舞蹈之夜]、[茶和天下·雅集]、[万世师表·孔子文化主题展]等等。

    那么多活动,偏偏选择[中华美食节]。参与者可以学习中华美食,并且品尝!两日的活动,让中心请的两位厨师胳膊都疼了。

    “很抱歉各位,今天没有美食活动,是一次华夏和西班牙的文化交流。”中心负责人老七用西语解释。

    听说不是美食节,人群作鸟兽散。

    华夏文化在西班牙的普及还任重而道远。当务之急,首先得挑起大众兴趣。

    肩负起重要任务的众人还在路上,陈教授、董燕生等人是一个车。

    负责接待的车辆是西亚特汽车,表面是西班牙国产,实际属于大众的汽车。

    “你翻译《不朽的逃亡者》时,有没有发现什么特点?”陈教授在车上闲聊。

    “特点……”董燕生思考片刻后回应,“风格,写作风格有点神似托马斯·哈代。”

    哈代是英国作家,在十九世纪末和二十世纪初,大佬遍地的英国文坛,他的名字并不出名。

    专家教授也不可能什么都看过,有关作家,陈教授都只是有所耳闻,只能表示会去找来看看。

    果然是有原型的,陈教授心里想到。

    此刻领队是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揣着答案找过程。

    “怎么了?”董燕生看老友情绪颇高,不由好奇的询问。

    “《少年中国说》《不朽的逃亡者》,这两篇文章,虽然字数不多,但任意一篇,一個作家写出来就已是才华横溢了。”陈教授问,“我这样说,你赞同吗?”

    当然赞同,董燕生点头,否则他也不会抢先……哦不对是帮忙翻译。

    “所以我对顾陆有点好奇,进行了一点调查。”陈教授可不单单是一点。在文化领域能成为专家的人,收集信息和行动力非常的强大。

    目前有关顾陆的所有专访,陈教授都收集整理了一遍。

    “看你的表情,肯定是有意外收获了?”董燕生做出洗耳恭听的神情。

    “有点眉目了,顾陆的特殊经历,会促成他成为整个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陈教授说。

    陈教授嘴里的奇葩可不是贬义词,就是奇才的含义。

    整个文学史的奇葩,好家伙!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董燕生的目光燃起了求知欲。

    “具体还需要咨询一个人,将具体信息和猜测进行验证。”陈教授约了《少年先锋报》记者王澈亮见面。这位记者采访过作家本人非常多次,甚至对作家的家庭情况也了解。

    “哈哈,看来这位雾都的天才作家是真吸引了你。”董燕生说,“你也是作家道路上的贵人。”

    董教授的话翻译过来是,以顾陆当前的名气,你进行系统性的研究,是为他作家道路增加名声。

    此话不假,陈教授身为国内最顶尖的学者,能作为华夏文化交流团的领队。一般所研究的作家也是塞万提斯和加西亚一类,世界级文豪。

    顾陆现在名气相比之下,差两个十万八千里。

    可……别低估一个挂壁!

    “我只是随便研究。”陈教授回应,他主要还是研究西语。

    紧接着,在董燕生软磨硬泡之下,陈教授分享了一点他的研究。

    “顾陆的依赖感很重,这种依赖感以非常明显的特点体现在了创作方面。”

    陈教授所说的文字,董燕生都认识,可合起来,就有点听不懂。

    “依赖性分为……”

    正待详细分解,车辆停下,抵达将军街。

    街口挂着欢迎的横幅【西中友好】。

    “欢迎华夏文化交流团来到马德里。”莫亚领着西班牙方交流团列队欢迎。

    为表敬重,莫亚穿上了华夏马褂。他是巴斯克人,马脸大鼻子,模样并不太像欧洲人,所以穿着的怪异感也还好。

    “莫亚先生,好久不见。”陈教授也马上打招呼。

    中心负责人名字叫李(li)啟,有点复杂的字,还是取谐音称之为老七吧。

    老七从外貌来看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了十岁,此刻西装笔挺,非常适当的展示存在感。

    本次交流,东道主是西班牙方,具体地点却是文化交流中心,分寸感必须拿捏。

    招待的饮品是森林水果茶,就是在红茶里加上蓝莓和草莓叶。西班牙人爱这样喝,因此中心做这样的安排,是满足了双方需求的。

    庭院、展厅、画廊、图书馆、茶室等,中心设置很齐全,双方碰面的具体地址是展厅。

    投影映出【中西友好】的字样。

    展厅虽说是中心最大的房间,此刻也稍微有点拥挤。以中间的棕色六腿柏木长桌为界,左右共坐着快五十人。

    “华夏和西班牙文明的相互吸引从未停止!

    明代,西班牙人高母羡将儒家著作《明心宝鉴》译成西班牙语。

    ……

    华夏和西班牙文明的交流互鉴,早已融入两国民众的生活点滴。西班牙国粹弗拉门戈舞逐渐被华夏舞者认识和喜爱,各类培训和舞蹈节活动频繁举办。

    跨越40年里程碑,新的蓝图已经铺展,两国人民将共同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省略好几百个字。

    交流会开始,肯定是双方领队互相车轱辘话来一通。

    展现地主之谊,因此让陈教授先说,随后是莫亚叽里呱啦大堆。

    现场配有七名翻译员,四名西语翻译,三名中文翻译。

    七人分属不同的部门,前者是AECID(西班牙国际发展合作署)的人,后者是中心的人。

    开场白说完,十几分钟也过去。

    交流第一步,上数据。

    西方说自己国家在过去的一年里,有多少留学生。中方的数据是过去一年,有多少人来西班牙旅游。

    感觉摆数据这步,有点鸡肋,可又必须存在。

    就是向对方表明,双方互通有无是有实际价值的。

    第二步是西班牙有请“代表”发言,这步和华夏方没什么关系。

    身为东道主的西班牙交流团,邀请了许多和华夏“结缘”的西班牙人,述说自己的故事。

    有妻子是华人的“女婿”,有曾经去过华夏的交换生等等,共六人。

    每一个说完,陈教授等人都要鼓掌。

    陈教授每鼓掌一次,就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水没了,中心工作人员马上添加,速度赶得上海底捞添酸梅汤了。

    其他国家的交流会流程是什么样子不清楚,反正庆祝中西建交40周年的文化交流就这样。

    三小时过去,伴随着中心负责人老七的开口:“华夏和西班牙都拥有百花齐放的文学环境”,文学交流才开始。

    “我们华夏作家诗人,为对活动祝贺,创作了作品《不朽的逃亡者》《致费德里科》《香蕉》《巴塞罗那之游》。”陈教授说。

    董燕生把作品交给中心工作人员。

    “听上去就是好作品。我们的作家也带来了不错的作品《菩萨蛮·赞中华》《马路边的一分钱》《火》。”莫亚身为诗人,肯定是第一时间去看《致费德里科》。

    从社会生态来说,在欧洲诗人的社会地位要高于华夏,所以这边的领队是喜欢陶渊明的莫亚。

    西班牙文化交流团,除了莫亚外,文学方面是作者,还有两位曾去过华夏旅游的作家。

    稿件是好几份的,因此不担心不够分。

    一时之间现场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声音。

    “啪啪啪!”莫亚起身鼓掌,“《致费德里科》从文字和精神都致敬了洛尔迦,非常精彩。”

    瞧见了好作品,莫亚是立刻起身鼓掌,这情绪必须表达出来。

    这次华夏准备的还挺好,但莫亚并不担心己方会输,诗歌方面,他的词《菩萨蛮·赞中华》,也很够看。

    的话,阿尔瓦罗和杜埃尼亚斯也是获得过斯特雷加文学奖欧洲奖和塞万提斯奖。写作水平肯定没问题!

    特别是玛丽亚·杜埃尼亚斯,在前年2011年,写出了西班牙第一畅销书。每30个西班牙人,就有1人读《时间的针脚》。2012年,华夏还出版了。

    玛丽亚写的一分钱,莫亚看了,是以华夏的一首民谣为起始点创作。

    莫亚喝一口红茶,坐下继续阅读,“双池?好像很是华夏当代最著名的诗人之一,他应该就是文学交流最大的惊喜了吧?”

    紧接着,从名字的吸引程度,莫亚选择了《不朽的逃亡者》。

    开篇的文字,就将莫亚拉回了十五世纪。

    身为《堂吉诃德》最好的中文译版作者,董燕生对中文和西语的了解非常充足。

    非常能够传达原文的感觉。

    写一个殖民者?莫亚开始皱眉。

    从二十世纪开始,西班牙人对殖民的态度就是贬低状态。反思殖民时代对殖民地所犯下的罪孽,是当前西班牙国内的政治正确。

    即便很多西班牙人内心也不想反思,毕竟西班牙帝国时期号称日不落,是国力最鼎盛的时期。

    也不想想,若没西班牙帝国时期的殖民,西语会成为世界第三大语言吗?

    交流会这场合,不合适吧。莫亚心里想着。

    内心是有小九九,国与国之间的交流,伱一个华夏人写我西班牙殖民者,不合适吧!

    莫亚继续看着。

    [至今为止,巴尔沃亚只不过是一个亡命徒,一个敢于违抗国王旨意,注定要被卡斯蒂利亚法庭判处绞刑或砍头的反叛者……]

    看巴尔沃亚如何对待土著,如何狡诈,莫亚的眉毛都抢了大鼻子的风头了,好像倒“八”。

    “这篇文的作者是个天才!”

    看到中途,莫亚就听到旁边的马德里自治大学的教授喊了一声。

    你在看什么,就天才了?莫亚目光瞥过去,瞧见教授看的,居然和他看的是同一篇文章。很显然这位教授第一时间选择观看的并非诗歌,而是这篇文章。

    不记得这个教授是民粹主义啊!莫亚低头看着。

    逃遁到不朽的事业中去、永恒的瞬间、黄金和珍珠……

    随着故事走向高巢,莫亚反而沉默了。

    [他们以基督徒才有的虔诚和信仰狂热地、发自内心地祈求上帝,同时又以上帝的名义干出历史上最卑鄙无耻的非人的勾当。]

    什么勾当呢,文章轻描淡写的提及,把绑着的土著扔到饥饿的狼狗面前。

    哪怕看到这一类的描写。

    因为巴尔沃亚即将完成不朽的事业。整个欧美的观点都是这样的,一个璀璨点可以掩盖所有缺点。

    这就是那个新的海洋,未知的海洋,迄今只有人梦想过而不曾有人见到的!

    莫亚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小激动。

    端起来的红茶都因为手臂颤抖的幅度,有点溢出。

    好吧,是巨大的激动。

    让他有这情绪的,并不是文章中巴尔沃亚插上了简陋的十字架,并雕刻上国王的名字。

    相反是巴尔沃亚让所有人停止前进,他一人向上攀爬。

    他不想跟任何人分享这份荣誉。

    巴尔沃亚狡诈、贪婪、自私、无法无天!

    但正是这些秉性,展现出他的优点“探索精神”。

    为什么莫亚会突然安静下来?因为他感受到同为西班牙人,同为欧洲人,同为人类的探索欲望。

    永不停歇的探索是人类最伟大的精神之一。

    [刽子手刀光一闪,人头落地,一秒钟后,同时看见环绕着我们这个星球的两个大洋的人类的第一双眼睛便永远的闭上了。]

    心有戚戚,莫亚看着最后的几个字,久久不能平静。可能因为他和巴尔沃亚都是西班牙人,因此他的感受比陈教授和董燕生两个亚洲人,更加强烈。

    莫亚抬头,目光刚好碰到刚才呼喊的马德里自治大学教授。

    从彼此的目光之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这个作者确实是个天才。”莫亚赞同。

    因为说穿了巴尔沃亚就是殖民者,要把一个殖民者上升到人类的角度很难。

    这不是随便写写就能成功的,还要看读者的感官。

    “你说上升就上升?嘿我就没这感觉。”

    如此情况比比皆是。

    作者的观念,永远和读者是不同步的。《不朽的逃亡者》厉害就在于,绝大多数人在看时都会忘掉巴尔沃亚殖民者的身份,对其冒险家的探索成就更记忆犹新。

    要冷静,莫亚对自己说,几个深呼吸,继续看着。

    不过内心也冷静不起来,这次在文学交流这块,自知他们是略逊一筹。

    当然这类交流会肯定是不搞排名的,也不会评选出两国谁胜谁负。

    只是双方团队的领队,内心会暗自较劲。

    “玛丽亚·杜埃尼亚斯也比不上对方,这篇文章的文学性太高了。”莫亚内心估算完毕。

    接着看剩下两篇。

    《香蕉》《巴塞罗那之游》相比前面,差距就有点小大了。

    双方把各自的文章都看完了。

    “陈教授,请问《不朽的逃亡者》作者是?”莫亚开口问。

    文章都是不署名的,但目录单是有清楚的,连译者的名字都有。

    莫亚之前还记得看诗歌是谁写的,到《不朽的逃亡者》这里就忘了,典型的惊讶忘记了事儿。

    你终于问了,身为领队的陈教授已经等待好久!

    “这篇文章的作者是顾陆,翻译者就是我身旁的董燕飞先生。”陈教授顿了顿,然后说,“顾陆是我们华夏最有天赋的作家,他今年还是高中学生。”

    “什么?”莫亚和一众西班牙交流团惊呼。

    有的人会中文,不会中文的人就不相信的看着翻译员,认为是翻译员的翻译出错了。

    莫亚赶紧问,“如果我了解到的信息是正确的,华夏的高中和西班牙的区别应该没有特别大吧?”

    西班牙初中四年,高中两年,严格来说有区别,可区别也确实不大。

    “当然,顾陆他今年才十六岁。”陈教授就喜欢看老外惊讶的摸样。

    “十六岁能够写出来?”“我难以相信”“哦上帝,这是我今年听到过最恐怖的话”“华夏最有天赋的作家,这个形容词他当之无愧”等等,西班牙交流团们窃窃私语。

    在国内的顾陆,此刻并不知道他的文章扬名海外了。

    他正打算打电话给刚考完的女侠。

    而那一边,顾佳渝很焦虑。

    考场上,交卷的瞬间——就好像女侠修炼的金刚不坏神功,瞬间把罩门告诉了所有人。

    关键是伴随着时间流逝,焦虑愈演愈烈,考完试,犹如二哈出笼的小姐妹约她出门玩,都拒绝了。

    “昨天隔壁栋的王阿姨,他们家的孩子估分,估计自己考了六百九十多分。”顾母问,“你预估一下自己考多少分数。”

    “预估不了。”顾佳渝非常懂得控制自己情绪,因此哪怕焦躁难安,也面带笑容和母亲说话。

    “我一考完就不记得写了什么,对不了成绩。”顾佳渝说。

    “老是粗心大意,衣服也是,经常乱放。”顾母话语一半是批评一半是宠溺,“现在自己考试写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孩子真是的。一会我出门买个肘子,给你炖蹄花汤,补补脑子。”

    说完顾母就离开了。

    等母亲关门走后,顾女侠情绪才沉下。不久后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是“哥哥”。

    若平时女侠会很开心接通哥哥电话,但此时此刻有点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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