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相!”
“吕布吕奉先求见!”
听到传令兵的通报,董卓顿时坐不住了,眼中的欣喜就要溢了出来,他奋然起身,催促道:“速速有请奉先!”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陈到陈叔至,在董卓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如今的他,终究要得到堪比陈到黄忠的虎将。
换言之,朝刘玄德敲响反攻战鼓的日子,已经越靠越近,届时定然重掌大权!
“布参见李将军!”
吕布的身形已经出现在董卓眼前,董卓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扶住吕布。
“奉先,你这是为何啊,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作为当事人的吕布都没有表面上的那般果决,他紧张的双拳紧攥成拳,在‘推销自己’的方面上,他还是颇有心得,不过面对李将军,尤其是在这种情形下,他实在没有底气,他不知道这番言语到底会不会激怒董卓,从而导致进身之路被堵。
吕布则是满脸的决绝,那模样仿佛在说,若将军不答应,此事就此作罢吧!
于是乎他抱拳表态,“布,布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原来是此事,丁建阳如此轻视奉先,奉先竟然在意旧恩,即便是古时的豪侠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过出于对糜芳的信任,他决定放手一搏。
可惜可惜,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女儿,不然将奉先收为婿子,那该多好啊。
完全能心安理得的将背后交给此人。
如此武艺超群,感念旧恩,德行俱备之人。
不过半路杀出的刘备,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董卓的看法。
他惊讶的发现,别说吕布肆意屠戮,就连烧杀抢掠,都少的不得了,即便是有,烈度跟李傕郭汜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吕奉先,真是他的福将啊!
护卫在一旁的李傕郭汜眼底浮现疑惑之色,他们用肩膀去碰李肃的肩膀,他们低声问道:“吕奉先献上的大礼是什么?”
“大礼?”董卓松开吕布,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被吕布手里提着的包裹吸引。
董卓拍着吕布的手,安慰道:“奉先,你初入军中,资历尚浅,暂时委屈你了。”
董卓瞪着一大一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吕布,好似在说,你再说一遍试试?!
吕布小心翼翼的解开外层的布绢,看清被包裹之物,董卓瞳孔微微放大。
他又怎么能推到一边呢?
“哈哈哈”
沉默
场面再度陷入沉默。
说着说着,董卓有意无意朝着李傕郭汜投去目光,仿佛在说,你二人看看多好的一员虎将啊!
吕布惭愧道:“将军,此物乃是并州刺史丁建阳的官印,丁建阳纵然轻视我,不过此人对我也有提携之恩,我实在不愿意让此人受到伤害,故而用剑鞘将此人击晕,并将此人安置家中,限制此人的出行”
故而善待将士,体恤士卒,不过是他笼络人心的手段。
虽然刘玄德是董卓的敌手,不过他发现吕布也是个喜欢听家讲故事的人,于是只得压下心中的膈应,借用家言语来表达他对吕布的看重。
失落的董卓发现一个盲点,想用亲情捆绑,非要用女儿么?
义子,也未尝不可啊!
心中打定主意,董卓当即叹道:“家曾有言,刘玄德看见马鞍就想到战马,老夫看见奉先,不由得就想起我早死的亲儿啊。”
眼前的吕布,恰恰就是此类人!
董卓曾命人去调查吕布的过往,吕布在丁原麾下担任主簿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其间吕布为丁原冲锋陷阵的记录,详实的更事实没有太大区别。
说完,吕布当即下跪,这次董卓没有制止,直到吕布磕完响头,董卓这才扶起吕布,“哈哈哈,我儿奉先,快快起来,莫要在地上着凉了!”
嘴上虽然对此类人嗤之以鼻,可是此类人如果是他麾下一员.那该多好啊。
放在以前董卓也是这样想的,人行于世,靠的就是拳头,仰仗的便是武力。
“李将军郭将军”李肃摇摇头,“我也知之甚少,不如你我拭目以待。”
说着说着吕布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他望着董卓,犹豫和迟疑渐渐变得坚定,他正色道:“还望将军入主并州,勿要追究并州刺史丁建阳!”
那么李将军会不会相信他的说辞呢?
吕布紧张的望着董卓,在他的目光中,董卓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我又怎么会拒绝呢?!”
吕布心头一喜,董卓这番言语可是正中下怀。
吕布满脸真诚道:“若非将军,布怕只怕是无头的苍蝇,上天无路,报国无门,蹉跎半生,今蒙将军器重,布特来献上大礼!”
其目的是为了增强部曲的作战力,要他们为自己效死。
下一刻,答案被吕布亲自揭晓。
烧杀抢夺在此二人眼里不过是小事中的小事,跟黔首败将讲仁善?怕不是会让他们笑掉大牙。
他不得不承认,天下是有些‘迂腐之辈’,为了百姓,可以抛弃唾手可得的利益。
董卓朝着一旁的卫士挥挥手,卫士当即会意,将准备多时的诏令呈到吕布面前。
正所谓撑死胆大者,饿死胆小者。
女儿女儿
且慢!
李傕郭汜作为跟随他征战多年的部将,对于这两人的脾性,他比他们的父兄都了解的还要多。
听到董卓的安慰,吕布心底不由得咯噔一声。
他都认董卓为父了。
这都当不上大官,那他不是白白吃亏了吗?
纵然心里多有埋怨,不过吕布嘴上还是认真的说道:“儿,听从父的命令。”
“大善!”董卓看吕布真是越看越喜,在他眼神的授意下,卫士开始展开诏令,就这么念了起来。
前面都是些寒暄客气的话语,听得吕布眼皮打架,他只关心自己究竟能任何官职。
“.封布为使匈奴中郎将!”
原来是使匈奴中郎将.
吕布还以为是都尉
且慢!
后知后觉的吕布总算是反应过来,他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董卓。
使匈奴中郎将
要知道中郎将可是秩比两千石的大官啊!
一郡郡守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吕布咽了咽口水,要知道‘李将军’还觉得对不住自己.
认個义父竟然如此美妙?!!
接过诏令和官印的吕布颇为动容,他感激涕零的说道:“如此大恩,布无以为报,愿为义父孝死!”
“奉先,为父有一事相瞒。”
“义父必然有自己的苦衷。”
在吕布看来,能给他高官厚禄的‘李将军’,就算是有事相瞒,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坏事,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莫非‘李将军’不姓李,而姓董不成?
对于吕布的反应,董卓很是满意,瞧瞧他的义子多么孝顺啊,都能体会他的不易了。
“其实为父姓董”
“原来姓董啊,我还以为.”
吕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李将军全名叫什么来着,李卓李卓.董.董卓!
董卓是谁?
挟持天子,染指朝政,比王莽来得还要奸邪之人!
他原本是想投效关东诸将,或者是刘玄德。
如今竟然稀里糊涂的拜董卓为义父,简直是与最初的打算背道而驰!
事到如今再谈这些已经毫无意义,此刻木已成舟,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按照糜芳所言静静蛰伏,以待天时。
如此想来,吕布心中便没有了芥蒂,毕竟董卓也算是厚待他,同时他谨记糜芳的嘱咐,表面的工作必须要做到位。
他面露挣扎和痛苦之色,“我生平第一次有了义父,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为何为何竟然竟然.”
“唉,奉先,你是不知啊,为父也是有苦难言”董卓叹息连连,若是吕布听闻他的名号没有一丝反应,说不定他会对吕布起疑心,毕竟荀彧的檄文一出,他的名声彻底就臭了。
吕布眼瞳升起一抹期待之色,“我就知道义父肯定是有苦衷的,能对儿说说吗?”
“这”董卓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咬咬牙答应下来,他将其他的卫士轰出营帐,此刻的营帐独剩他,吕布,李傕郭汜李肃五人。
“其实.”董卓缓缓开口。
在董卓的口中,其实他想效仿周公伊尹之事,天子年少不通政事,那么只能由他来辅佐天子,待到天子及冠,他再还政天子。
奈何朝臣皆有私心,明明是有利百姓的政令,他们竟然消极懈怠,糊弄应对。
洛阳劫掠,不过是误传,他是为了揪出刺杀天子的歹徒。
阳城之事,是误会中的误会,是他的弟弟收到叛乱的消息,这才引兵倾巢而出。
洛阳大火,更是天大的冤屈,是有人想看他跟刘玄德斗的死去活来,用的歹毒奸计。
他和刘玄德皆是受害者啊!
“天子和刘玄德都遭歹人诓骗,如今能救天子与刘玄德者,唯有奉先你和为父啊!”
“伱问为父歹人是谁?”
“自然就是贾诩贾文和!”
董卓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要不是董卓自起兵时李傕郭汜就跟着他,他们说不定就信了董卓的言语。
不过
相国为了吕布如此煞费苦心编排故事,真的值当么?
吕布一副恍如大悟的模样,他极为自责道,“布,差点冤枉了义父,还请义父责罚!”
“奉先,不必自责,为父不会责怪你。”董卓安慰道。
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的李肃,面露可怜之色,他暗暗摇头,心道,奉先实在是过于天真,竟然相信董相的谎话,我还是有些后悔劝说奉先了,唉,奉先,如此天真,怎能走的长远呢?
“竖子!此地是何处?快放乃公出去!”
屋舍里传出叫骂之声,骂的极为难听,恨不得将吕布十八辈都骂得狗血淋头,哪怕是指挥着士卒训练的高顺,听到如此彪悍的大汉正音,都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不受控制的朝着一旁的糜芳打去。
只见糜芳淡然自若,仿佛没有听见叫骂声一样,甚至在悠悠的喝着茶水。
郝萌本就瞧糜芳不顺眼,他一边朝着糜芳走去,一边嘲讽道:“这不是子方先生么?怎么束手无策了?!”
“尽达!”高顺皱着眉头拦住郝萌的去路。
郝萌一点脸面都不给高顺,“孝父!我可是当你为我的兄长,你竟然为糜子方拦我?”
“吕君有言在先,他不在我等要听从子方的吩咐!”高顺丝毫不让步。
郝萌眉头越皱越深,“我不是不服吕君的命令,我只是想去跟子方先生商议商议,孝父,你给我让开!”
“不让!”
两人谁都不肯退一步,场内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一场大战将要蓄势待发。
就在事态要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况狂奔时,糜芳开口了
“到时间了。”
糜芳拍拍裤腿,他起身朝着屋舍走去。
高顺道:“尽达你满意了?”
“呵”郝萌甩了甩衣袖,扭头走去。
高顺唤来两值得信任的士卒,嘱咐道:“陪伴在子方先生左右,不能让子方先生受到任何伤害!”
“诺!”
糜芳拿出钥匙解开拴住门的锁,用力一推,伴随着一声轻响门开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犹如饿虎扑食般袭来。
“!”
糜芳瞳孔猛的一缩,他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出警告,如果这一招躲不过去的话,不死也要重伤!
要退后!
脑子是这样想,但是身体完全来不及反应,眼看他就要被扑到在地。
好在高顺安排的士卒起到了作用,经过高顺长期训练,他们的各个方面早就将糜芳远远甩到身后。
对方扑来的瞬间,就有了行动。
他们双腿发力,就像是兔子那般起步,在对方的手要碰到糜芳之时,他们将对方扑到在地。
好险。
糜芳双拳紧攥,掌心里渗出细密的汗液。
他也看清袭击自己之人的模样。
约莫四十岁的年纪,脸上有了不少的褶皱,鬓边也有了白发,不过丝毫不影响坚毅的神情。
此人正是丁原丁建阳。
糜芳深深吸了口气,诘问之话朝着丁原劈头盖脸砸下。
“丁刺史!你可知道奉先的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
被束缚在地的丁原被气笑了。
感情吕布袭击他,吕布反而没错?
他倒有问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