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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恶邻

    打发了付宏,方临回了西巷胡同,此时天色已蒙蒙黑。

    进门,方父下工回来,在擦着汗,方母陪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坐着,厨房里传来咣咣当当的声音,应是田萱在做饭。

    “娘,咱家来了客人,这是?”方临问道。

    “这是咱家邻居,旁边你满家的婶子。”方母说话时虽在笑着,但不知为何,笑容却有些勉强,似乎陪着满娭毑,是一件异常难受的事情似的。

    一家人之间,相互了解甚深,方临自然能感受到,不由向着这满娭毑看去,只见她身材矮胖,脸像是切块的西瓜半圆,下巴微尖,脸上还有些麻子,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这时,满娭毑也看向方临:“哟,这是你家的临子吧?我听你娘说,你在书肆做活?那可真是有出息,我就喜欢有文化的人,就跟我家根生一样。”

    “行了,时候不早了,今个儿我也回去了。”

    她说着,放下碗打了个嗝,晃着身子走了。

    “我的儿哎,你可回来了!在店里那边怎样,累么?吃的好么,睡得香么?”等满娭毑走,方母就拉着方临打量,心疼问道。

    “都还好。”方临笑着应了句,问起刚刚的满娭毑。

    说起满娭毑,方母直叹气,诉苦道:“昨天咱家搬过来,上午满娭毑就过来串门,我给端了茶水来,她一看茶中没豆子、芝麻,脸拉得老长,说‘就没见过这样不贤惠的堂客,到屋里坐,一杯好茶都没得喝’,还说‘我来你家坐,是看得起伱们家,一般人家还不乐意去,看都不看一眼’。”

    “我说家里没有豆子、芝麻,她就道‘鬼才相信,还不是舍不得给人吃?作为城里人,体面总是要有的,宁可不吃饭,豆子、芝麻是要买好放起来的,来了客人泡好茶,没有见过这样的堂客’!”

    方临听着,皱了下眉,这像是尖酸刻薄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方母继续道:“昨個去买菜,我可记着,买了些芝麻、豆子。今个儿满娭毑又来串门,给她吃茶,豆子、芝麻放少了还要说,吃了一碗又一碗,不是要去屙尿就不走人。中午走了,下午又来。”

    她说着长吁短叹,方临还从见过方母没见这么为难、受气过。

    “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时,旁边的方父也是道。

    “谁说不是呢?”

    方母又接过话茬儿,叹息道:“人家串门,给茶吃也是礼节、风俗,我也不好说什么,给脸色看,不然就是咱们理亏。这城里规矩就是多,不如咱们乡下,处不来就吵一架,谁赢谁有理。”

    她也不是个脾气好的,惹急了也是能泼辣、指着人鼻子骂的,可刚搬过来这边,人生地不熟,生怕坏了名声。

    这个时代的人,平日交际基本就那么大地方,坏了名声那是非常可怕的,‘人言可畏’、‘唾沫星子淹死人’就是这个道理。

    “当初租房前,我打听着,满家是有些闲话。”

    方临顿了下,道:“娘,你也可以去满家坐坐。”

    满娭毑能来,方母自然也可以去,大不了互相伤害么?

    “去了,也难为不了满娭毑,还是春桃受累,哦,春桃就是满娭毑的儿媳妇。”

    方母说着,脸色好看了些,兴致勃勃给方临八卦道:“临子,你不知道,春桃嫁过来前,叫汤惠兰,是个好名字吧?可过了门,满娭毑磋磨她,才给改了名字。

    春桃你没见,那个瘦的、可怜的啊。在家,满婆子这个婆婆什么都不做,她从早到晚都有干不完的活,洗衣、煮饭;出门,城外还有几亩地,除草、种菜、耕耘……没有喘息的余地,挨骂是家常便饭,连别家的驴子都不如。

    也是娘家没人,春桃嫁过来时陪嫁的板凳、桶、脚盆都没有,家穷。听说春桃家本来也是不错的,可她兄长逛青楼,大手大脚,给娘活活气死了,爹也是个不中用的。”

    方母这两天也不是白过的,将满家打听得清清楚楚,或许是想反制满娭毑?

    不过,她这人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不待见满娭毑是一回事,可一码归一码,却也不会拿着春桃出气。

    “总不能这样忍气吞声,娘,你想怎么办?”方临问道。

    “能怎么办?还是那句话,不能骂,不能赶,关门不理都不行,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传了出去,人家会说咱们不会做人。”提起满娭毑,方母八卦的心情都没了,又是愁眉苦脸。

    方临想了下,道:“这样,下次爹去做工,娘、萱姐你们干脆躲出去,去耿家、桂花嫂家。爹若是不做工,在家,那就请耿家媳妇、桂花嫂过来,咱们家有客人,满娭毑再来坐,那就是不知分寸了,出去咱们也有话说。”

    的确,若是家里有客人,邻居一般是不好来串门的,那叫不知礼数,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也就不怕和满家撕破脸了。

    “也好,还是我儿有办法!”

    方母拍了下手,转愁为喜,准备赶明儿就试一试,这去了闹心事,顿时想起了什么:“哟,光顾着说话了,我儿早就饿了吧?我去厨房帮忙,很快饭就好。”

    方临也去门口,抱一些方父今天买的柴火。

    可巧,正好看到了隔壁满娭毑的儿媳妇,也就是方母口中的春桃。

    对方长得蛮高,奇瘦,身子扁扁的。皮肤却挺白,可长条脸上没一点血色,两根辫子垂到肩膀,却没给她带来一二分妩媚,横看竖看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春桃,给我泡杯茶!春桃,死着没点眼色,还不给你爹的烟袋子送来?”这是满娭毑的声音。

    春桃忙得脚不沾地,泡茶递到满娭毑手中,又将烟袋子送到满老倌手中,点着,那双黯淡的双眼仿佛被生活染上了一抹灰色。

    方临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快给人下论断的人,但满娭毑在自家所为,还有对自己儿媳妇的表现,让他少见地这么快对人产生了恶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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