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因为刘洪文在,做饭的是他媳妇刘丁氏,今晚倒也没让方临三人重温粗盐粒拌饭,炒了个菜。
这菜么,就是时下最便宜的莴苣,刘丁氏手艺又不太好,这菜只能尝到咸味,别的什么都尝不出来,可谓味同嚼蜡。
这时,黄荻轮休也回来了,蹭店里一顿晚饭。
三人在灶间吃,柴一苇说起白天的事,刘掌柜夸赞方临的字如何好,又说刘掌柜主动提供笔墨纸砚,让方临抄书,写好了还能在店中售卖。
要说起来,柴一苇是真心为方临高兴,黄荻就心眼稍多些,听了为方临高兴是真的,心底一点小嫉妒也是真的,却也是人之常情。
“临子,恭喜了,以后发达了记得拉兄弟一把。”黄荻压下心中的复杂,还是送上祝福。
“狗富贵,必无相忘。”方临笑着打趣道。
……
晚饭后,方临出门,去茶馆路线溜达了一圈,路上买了些东西,一包酥肉条、一包炒腰子。
回来,黄荻、柴一苇俩人正在下棋,他打开油纸包,顿时香气扑散满屋:“一苇、荻子,都过来了!今日我识字小有进步,掌柜的又应允我用店里笔墨纸砚抄书,双喜临门,买了点吃食咱们一起吃点,算是庆祝一下。”
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己得了好处,给别人分润一点点,就能避免许多许多不必要的事情,这般人缘搞好了,也能让自己每天心情好、舒畅些。
当然,严格说起来,柴一苇、黄荻都不是坏心眼的,这也是他愿意维护关系的一个重要原因。
“嚯,真香,临子大气!”黄荻感动得眼泪从嘴角流出来了,实在是晚饭太没味儿了啊,此刻,心中那一点点嫉妒真是飘到不知哪里去了,诚心实意全是夸赞。
柴一苇更是不好意思,盘算着下次拿点什么,还上人情。
“吃,都吃,别客气。”方临招呼两人坐下,笑着说起买吃食时的见闻:“我在路边买的,看着人家做,倒也干净,最有意思的是,人家一边做、一边说着做法。”
“就拿这酥肉条来说。”
他抄起一根酥肉条,学着人家抑扬顿挫的语气,来了一出现场版的《舌尖上的中国》:“将猪肉切为二指大长条子,然后将香油、甜酱、花椒、茴香拌匀,片刻,锅内下猪脂熬油一碗,香油一碗,水一大碗,酒一小碗,浸润为止。再加蒜榔一两,蒲闷盖,肉酥起锅食之。”
最后一句最为诱人,仿佛能闻到肉味,让三人吃着都感觉更香了。
“真好!方哥,我不太说得上来,就是一边听、一边吃,只觉得更好吃了。”柴一苇道。
“是啊,临子,这炒腰子呢?你也来一段。”黄荻起哄。
“这炒腰子么?”
方临笑着道:“将猪腰子去除白膜筋丝,落滚水微烫,盛起,入油锅一炒,加小料葱花、蒜皮、椒、姜、酱汁、酒、醋,一烹即起。”
黄荻、柴一苇满意听着,大口吃肉,感觉快活极了。
要说,从前成世亮带回来的吃食,特色是精致、贵;那么,方临这两样就是实惠了,分量够足。
好一会儿,吃过后,黄荻、柴一苇抚着肚皮回去下棋,方临婉拒了下棋邀请,开始抄书。
很快,他就发现,抄书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不仅能让他练字、学字,更能增强文言语感。
这边,黄荻和柴一苇下了两盘,间歇晃晃悠悠起来消食,来到方临身边,羡慕问道:“临子,你这真厉害,你说我现在也开始读书怎么样?”
“自然行啊,想学习,什么时候都不算晚。”方临笑着道。
受到鼓励,黄荻还真拿了本《百家姓》开始奋发,可没一会儿就头昏脑涨,放下了。
“算了、算了,我算看清了,这东西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羡慕不来啊!”他彻底打消了心思。
方临闻言笑笑,没再说什么,认真抄写着。
他这抄书,倒也不是过手不过脑,只追求速度,以习练学字第一,抄书挣钱第二。
这边,黄荻回去和柴一苇小声唠嗑了。
“一苇,明天就是你轮休了,怎么看你愁眉苦脸的?”
“我……我有点不想回去,在想回不回呐!”柴一苇吭哧了下,道。
“这还用想,自然是回去了,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家里再有什么、再难,回去了家,心也落定了。不然,独独自個儿一个人,感觉就跟飘着一样。”黄荻深有感触说着。
柴一苇听了,却是低头,眼睛黯淡。
方临听到这话,抬头注意到两人的表情,若有所思。
……
接下来一日,是柴一苇轮休,等柴一苇轮休完,刘洪文也走了,带走了媳妇刘丁氏,刘老太刘闵氏接替回来做饭,也让方临三人能稍稍吃好了些。
又是匆匆一旬过去,等刘掌柜再次将刘洪文拉壮丁,方临又能轮休了。
这日傍晚,方临回去,今日竟比方父回来还稍早些,厨房田萱在炒菜,方母在旁边看着学艺。
“这道菜叫爆炒肉,是桂花听来说的,小萱做得好,我在学哩!”方母这么道。
方临看去,田萱稍稍长长了些的头发在脑后扎着,挽着袖子,看去落落大方,又干脆利落。
此时,她将精肉切成细薄片子,以酱油清洗,倒入烧红的铁锅爆炒,滋的一下,等到去血水微白,就取出切成丝,再加酱瓜、糟萝卜、打算、花椒、橘丝、香油抄拌和匀,一股清嫩鲜香之气扑鼻而来。
隔壁满家又遭‘荼毒’,很快,就传来满根生要钱出去吃饭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满娭毑的骂骂咧咧。
“满娭毑哟,太惯着他儿子了。”方母摇头说着,却没意识到,自己对方临也不遑多让。
她和方临从厨房出来,问着方临这一旬在店里可还顺心,吃得好么,睡得香么,等方临一一回答,她又絮絮叨叨说起近日邻里家常。
“邱家亲戚是真多,这月婚宴,那月喜丧的……辛老倌家,开始有媒婆上门给辛佑说亲了……”
方临一问怎么回事,听后竟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辛老倌花了一两银子让麻衣相师算命,这个‘冤大头’名声传了出去,吸引了不少做媒的。
这般前因后果,不得不说,颇有戏剧性。
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辛家呢,这时,方家门口,辛佑探着脑袋张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