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郑观音二人的身影消失。
李建成重新躺回了自己的太师椅上,捏着茶杯,斜眸看了眼李宽二人。
“别杵着了,坐吧。”
他轻声道。
二人也在其吩咐后,乖乖的坐在他身旁的圆凳上。
至此,李建成睁眸瞥了李宽一眼,直入正题道:“你小子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说吧,这次来又为了什么?缺钱?”
“不,大伯。我想问你借人!”
李宽摇了摇头。
至于为何不找李世民这个皇帝,而是来找李建成,这里面就有很大的讲究了。
如若去找李世民,想来是什么人都能借来,即便是那些宫中御匠,也不是问题。
但前提是。
那说借,就真的是借。
再怎么培养,也都是李世民的人,跟他李宽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借着这次李世民放权,他准备打造一支属于自己势力,来帮助他完成接下来的一系列规划。
另一侧,李建成在听到李宽的话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微闭上双眸,捏起茶杯道:
“借人?你要借什么人?”
“有本事的人!”
“嗯...所为做何。”
李建成点了点头,在茶杯上轻抿了一口。
说起来。
今天这茶,他还未曾喝过一次呢。
李宽则是沉默片刻,抬起头,一字一句的道:
“打我爹的脸!”
“噗——”
又一次。
李建成又一次将刚入口的清茶喷了出去,淋了李恪满头。
而在此刻,场内二人都不曾在意这个小意外,纷纷用震惊的眼神望着李宽。
想法各不相同。
李建成是觉得李宽这话,怕是有什么深意,打李世民的脸。
难不成是要造反?
这...得好好谋划谋划...
李建成暗中思虑起来,他与李宽相处日少,对其的消息也所知不多,自然不知道李宽所谓的打脸,那真就是为了打脸。
对这一点,李恪就深信不疑。
自家这个二哥,人称长安四害,恶霸中的恶霸,东南西北四条街,流传的尽是他的传说。
说怎么着你,那真就不是说说。
一刻钟后...
李建成在脑子里推演了四五种办法,却发现,好像不管用哪一种,都没啥成功地概率。
李世民在皇帝位置上坐了五年,不说全大唐,但在长安这个地方,早被他打造的如铁桶一般,实权在握,手下又全是能人。
造反?那不要太费劲。
想了半天仍是一个结果,他索性摇了摇头,重新躺了回去。
“不行,造反的时机尚且不成熟,如今动手的风险太大,借人一事休要再提。”
“哈?造反?谁要造反?”
李宽愣了愣,指了指李恪,又指了指自己。
“大伯,您不会是说我要造反吧?”
“难道不是吗,那你为何借人?”
李建成斜了他一眼,淡淡问道。
“为了打我爹的脸啊?再说了,造反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宽神色奇怪。
三个月之内,他需要让军校走上正轨,又要训练一支强大的军队。
还有,等到他赚到大把的小钱钱,必然要疯狂嘲讽李世民!
像什么屌丝俱乐部,哦不,大唐娱乐城,什么酒吧、天上人间、欢乐谷、主题乐园。
对没多少娱乐项目的古人来说,娱乐就是一个杀招。
届时,他要在每一个项目的门口也挂上一个牌子——“李世民与狗不得入内!”
哇嘎嘎,这样一来...
他应该就可以在开业时宣告破产了。
咳咳,言归正传。
李建成听到李宽再次提这件事,眼神越发诡异。
“造反对你怎么没好处?”
“什么好处?”
“你可以成为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掌控天下民生,亿万子民的生死!”
“不要,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坐姿不对,都有人喷你,那太不自在。而且,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操不来那么多人的心。”
“啧...那你还可以后宫佳丽三千,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容我拒绝,我就两个肾,禁不住这么消耗,宫斗剧让我看看还行,发生在自己身上,太累了。”
“……,你还能统领百万军马,指点江山,运筹千里之外!”
“那更累了好吧,哪有搂着媳妇睡觉,再顺手赚点小钱钱舒服。”
“……”
半晌,李建成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椅子上。
我是谁?我在哪?我当时为啥要争那个位置?
对于李宽的歪理,他算是见识了。
这世道上,能这么坚定的不愿意当皇帝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至于二人身侧的李恪。
即便在现实中,他已经被无视了,此刻也像个鹌鹑一样紧紧缩着脖子,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他知道自家二哥莽,但从没想到竟然这么莽。
跟前太子聊造反的事,还一点不避着他,这样真的好吗?不怕他去告状吗?不怕父皇怀疑他吗?
李恪心想着,脑袋再次低了一分。
实际上,不是李宽二人不避着他。
而是压根没必要。
李恪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处境,百分百无缘皇位,这就造成了,他没有任何动机去中伤其他皇子。
更何况,这么多年以来,李宽给自己立的人设,早已在众人心里根深蒂固。
不管他说什么不过脑子的话,都不会有人太在意。
甚至于李宽早就跟李世民喝酒的时候,聊过造反的话题,还给出了几个具体的实行方案。
他的心思、性格,早就被李世民摸的透透彻彻了。
总结只有一句话——
他真的,非常认真的在摆烂!
“你还真是...和二郎的性子很像啊...”
足足沉默了好半晌。
李建成才回过神,目光落在李宽的身上,眸底深处划过一丝柔和与复杂,幽幽叹道。
“行了,说说吧,你想要什么人。”
他再次躺了回去,眸光无彩,像是对什么都看淡了一样。
李世民是这样,李宽也是这样,一旦对一件事上心,那真就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一模一样的犟种。
而后者也在闻得李建成的同意后。
脸色表露欣喜,小跑着到了他身后替他捏起了肩膀,呲牙笑道:
“嘿嘿,就知道大伯您心软,情况其实是这样...”
“吧啦吧啦...”
……
另一边。
李婉顺跟着自己母亲离开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她将手中的那本书,或者说是一篇笔记,轻放在桌子上摆好,而后朝着角落的一个置物箱望了过去。
“嘎吱——嘎吱——”
少顷,李婉顺打开置物箱的盖子,从箱子的角落里取出了一个样貌陈旧,已经掉漆的木盒子。
盒子上挂着一枚小锁,也不知封存了多少年,已经有些生锈了。
李婉顺将小木盒子抱在怀中,轻轻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瞳目微闪,小手抚摸着盒盖。
“姐姐...”
李婉顺眸中划过一丝留恋,紧紧抱着小盒子,眼眶欲发红润。
渐渐的,她无声地抽泣起来。
泪珠沉落在地上,像是砸在幽潭里,溅起浪花样的水痕。
恰巧的是,一缕微风透过窗户的缝隙,挤进了房间里,翻动着放在一边的书籍。
其上的每一页,皆是用娟秀的字迹,写一个少女与李婉顺之间发生的事情。
而直至最后一行,仅留下三个潦草、简单,而又沉重的笔迹,清晰可见的泪痕,早已将其沾染的模糊不堪,却仍可辨别。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