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松风的商行天义和,就像是东方巴黎璀璨的明珠中闪烁的一颗。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这座略显陈旧的建筑上时,商行便开始了它一天的忙碌。
大门缓缓开启,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职员们陆续进入商行。他们身穿统一的制服,脸上洋溢着期待,心里却在盘算着今天要成交多少单。大厅内,金色的吊灯熠熠生辉,与大理石地面相映成趣,营造出一种高贵而庄重的氛围。
货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从丝绸、茶叶到瓷器、香料,无一不彰显着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随着各大商行采买的进入,职员们开始热情介绍着这些商品,他们的身影在货架间穿梭,如同一条条灵活的鱼儿。这里只摆放了部分样品,等生意谈妥了再到码头的仓库提货。
办公室里,经理们正襟危坐,他们手持羽毛笔,在一张张精致的账本上飞快地记录着。算盘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是一首美妙的交响乐。
商行的各个角落,都弥漫在这一种繁忙的氛围中。
刘松风的办公室宽敞而明亮,窗外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窗帘洒在光滑的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陈宇航此刻正跪坐在地板上,紧紧抱着刘松风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他的恬不知耻的模样,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这个小胖子,身材圆滚滚的,一副惹人发笑的模样。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刘松风是幕后老板的消息,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赶来,将刘松风堵在了办公室里,讨价还价起来。
“刘哥,老同学,您就是我的亲哥啊,再让一点吧......”陈宇航哭闹着,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和耍赖。
刘松风看着他这副模样,气得哭笑不得,他气笑道:“再让一点?干脆送你得了。”
陈宇航一听这话,立刻从地上一骨溜爬了起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高兴得像个孩子:“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您以后就是我的亲哥了!”
刘松风看着他这副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模样,手指着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个胖子看中了刘松风仓库里新到的几千盒磺胺,一直纠缠不休地要求刘松风降价,而且还不需要刘松风负责运输,他自己愿意承担风险。
磺胺,这种消炎药、抗生素,在民国时期多数用于枪伤和手术后感染,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青霉素。在青霉素没有问世之前,磺胺的价格自然堪比黄金。
陈宇航与刘松风已经有过多次交易,从他购买的那些物资来看,刘松风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这小子不是红党就是红色商人!毕竟一般人可不会买这些东西。
然而,让刘松风感到无比惊讶的倒还不是这个,而是陈宇航的行事作风实在是太让人大跌眼镜了!他的无赖和耍赖,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免费是不可能的。”刘松风正色说道,丝毫不顾忌陈宇航又在挤出的眼泪。
“不过,你可以用东西来换。”刘松风稍微松了一个口子,想要看看陈宇航的反应。
“换?”陈宇航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用什么换?”
“猪鬃毛!”刘松风淡淡地说道。
“嘶!”陈宇航这是第一次在刘松风面前露出惊讶的神情,以往再令人震惊的事情听进他耳朵里也只是嬉皮笑脸地应对。但这次,他显然被刘松风的要求震惊到了。
“刘哥,这东西是战略物资,小弟可没有本事弄来。”陈宇航面露难色,显然对刘松风的要求感到为难。
猪鬃的主要用途是什么呢?就是制作日用刷、油漆刷、机械刷等工具,是一种军民通用的重要物资。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没有任何一样天然或人工材料能取代猪鬃刷对于军事设备保养的作用。不管是飞机坦克还是汽车大炮,没有猪鬃刷进行清理保养,就无法保证设备正常运转。
猪鬃的独特韧性,对于被灰尘污染、生锈的机械零部件或炮膛清理非常有效,是机械师和维修人员必备的重要工具。
猪鬃的产量是有限的,一头猪也就脊背上那三两多硬毛有用,如果猪鬃长度低于5厘米,制作出来的毛刷效果就大打折扣。世界上人工养殖猪产地主要集中在东南亚,而中国的猪鬃产量却占到了世界总产量的95%。
从晚清开始,猪鬃一直是中国的传统出口物资,就连八国联军向中国政府敲诈的战争赔款,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通过猪鬃、茶叶、瓷器等产品以物抵债。
而现在抗日爆发后,国民政府负责着猪鬃毛的收购用以换取外国人的武器资源,四川、广西是由宋氏家族在收购,而云南、贵州则是孔氏家族全面垄断了,这几个地方是猪鬃毛的主要产地,出口权已经完全被他们垄断了。
相信他们的家族已经在里面赚得盆满钵满了,真正换回了多少物资用以抗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刘松风深思熟虑后,认为这是一个极为有利的资源交换策略。
他可以绕过宋孔两家的渠道,通过威廉的国际关系,他完全可以将猪鬃毛直接销往国际市场,换回大批抗日战场上急需的战略资源。这样的举措不仅能减少中国人在战场上的不必要伤亡,更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惩治叛徒内奸。
刘松风坚信,在中华大地的广袤土地上,尤其是在那些偏远的农村地区,必定存在着更多的猪鬃毛获取渠道。只是目前还缺乏一张强大的网来将这些资源统一起来。
而小胖子陈宇航就是那张网线的末端。
他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对陈宇航诱惑道:“想想看,武器、药品、棉纱,这些都可以通过猪鬃毛的交换得到。这难道不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生意吗?”
刘松风也清楚,陈宇航虽然表面上与他交好,但心底里始终保持着警惕,从未在他面前透露过任何实质性的信息。
陈宇航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显然正在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最终,他还是没能抵挡得住刘松风提出的诱人条件。
“我需要先回去征求我老爹的意见,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否则他可能会打断我的腿。”陈宇航有些犹豫地说道。
刘松风见状,大度地挥了挥手,表示理解:“行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如果决定好了就随时来找我。我们可以先给你们提供货物,猪鬃毛可以慢慢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