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六爷的脸上,虽施了淡淡的脂粉,却掩不住那份冷峻与坚定。
她的眉头紧锁,仿佛能夹住一颗铁钉,握枪的手更是青筋暴起,显示着她内心的决绝。她仿佛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那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仿佛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命运。
南造云子更是双眼紧盯着黄六爷,她的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只要这个水匪稍有异动,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一向没有吃斋念佛的孙意映则在心中默念,若是能逃过此劫,他必将前往寺庙,虔诚地献上最丰厚的香油钱,为佛祖重塑金身,以表感激之情。
突然,黄六爷握着红缨枪的手开始缓缓移动,枪尖直指南造云子的额头。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跳都仿佛停止了,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王千帆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叹息:“这女人,真是彪啊!”
然而,就在这生死关头,一个尖锐而沙哑的声音划破了寂静:“住手!”
黄六爷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停下了动作,手中的红缨枪也收了回来。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显然对有人打断她的行动感到不满。
南造云子则是长舒一口气,她的喉咙不住地耸动,胸口也剧烈起伏着。她缓缓松开了握在扳机上的手指,生怕因为过度紧张而误触了扳机。
黄六爷回过头,看向那个出声阻止的人,只见是一个面色发黄的男人,她认出了这是最先一开始扭断那些特务脖子的一个狠角色。
她冷冷地问道:“蘑菇,你哪路的?什么价?”
刘松风虽然听不懂这些黑话,但也能大致猜出黄六爷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回答道:“过路的中国人。”
黄六爷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威胁:“好大的胆子!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看在你刚才杀日本人还算利索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但若是再敢多嘴,别怪我一枪崩了你!”她的眼中闪烁着凌厉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你不怕死吗?”刘松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目光直视着黄六爷。
黄六爷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桀骜不驯的光芒:“在这江湖上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有勇敢者,才能在血海中乘风破浪,我黄六爷何惧之有?”
刘松风冷冷地摇了摇头:“你所谓的勇敢,不过是匹夫之勇,缺乏真正的道义。”
他心中其实也捏了一把汗,这个女人的行事风格有些莽撞,只能尝试以从其他角度反其道说服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黄六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凌厉如刀,直射向刘松风:“你说爷没有道义?你可知道,我们劫富济贫,打击日寇,为民除害,这便是我们的道义!”
刘松风不为所动,继续冷静地分析:“道义并非仅仅是口号,而是要体现在行动上。你的冲动行为,只会连累无辜,让百姓遭受更大的苦难。”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个女特务头子,今天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她的生死关系到无数人的安危。如果她死了,那些刚刚离去的普通百姓,包括走掉的戏班子的人,以及周围的居民,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他们会被日本宪兵队抓进监狱,遭受严刑拷打,最终走向死亡之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冲动。”
黄六爷想到了刚刚接触的到戏班子的人,非常善良纯朴的一群人,如果因为今天的事就被日本人抓走?
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可置信和震惊:“怎么会……我不想的……”
刘松风的声音更加坚定:“日本侵略者毫无人性,这个女特务更是特高课的课长。她的死亡,无疑会激怒日本宪兵队,他们会疯狂报复,上海的无辜百姓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一切大概率都会发生的。”
王千帆眼神一暗,心里有些感慨,他理解刘松风说的意思。军统在敌占区行动也保持着一条红线,收集情报、刺杀目标也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发疯的敌人会对普通民众造成巨大的伤害,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
黄六爷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决断之色:“你说得没错,这样是没道义。但……”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犹豫,“如今的局面,进退两难,杀了她我们也逃不掉,憋屈。”
“她,是一个绝佳的筹码。”刘松风的声音低沉而神秘,他缓缓走到南造云子面前,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南造课长,你认为呢?”
南造云子心中虽惊,但脸上迅速恢复平静,她微微一笑:“这位先生所言极是,若放了我,我保证你们能够安全离开。”
刘松风点了点头,转向众人道:“我有一个计划,南造课长可以作为我们的人质,护送我们离开。地上这位先生,你出去传信,让日军退开包围圈,并准备几辆车供我们撤离。”
孙意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盼,他望向南造云子,渴望从后者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
南造云子没有犹豫,微微颔首。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懂得做出正确的选择。
孙意映大喜,其他人也纷纷松了口气。
“各位意下如何?”刘松风环视一周,问道。
王千帆率先表态:“我同意。”
李铭紧随其后:“我也同意。”
曾家才:“同意。”
黄六爷则是紧咬着牙关,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缓缓开口:“爷......也同意。”
“你出去传令。”刘松风对瘫坐在地上的孙意映说道,语气中充满威胁,“别耍花样,南造课长在我们手中,她的生死只在我们一念之间。”
孙意映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他连忙爬起来,准备往外跑。但在离开前,他回头望向南造云子,后者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照做。
孙意映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