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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狼小说 > 替嫁王妃凰谋天下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对方怔怔看着眼前这个乔装成羌兵的年轻人,先前抓了他,还以为是个侍卫,如今见他能与魏垣并肩,想必也是个有来头的。

    “你到底是谁!”提夏的声音随风飘送,直达许瑜耳畔。

    “我乃当朝晋王,奉皇帝之命前来招降羌人......”许瑜勒着马缰,在原地来回踱步,像是检阅军队般,以一种睥睨之姿扫视对方众人,一如午后初见时那般严肃。

    “方才酒泉郡王说得很清楚,炎国既作出承诺,那便不会食言,尔等被吐蕃以仇恨为由唆使扰乱炎国边境,现下已近绝路,却被无情抛下,想必也饱尝了一番过河拆桥的滋味。

    陛下深知羌人骁勇,多是迫不得已才选择入侵中原,前人多有降炎国者,悉数拜将封官,如今亦然。

    若继续负隅顽抗,甘、凉二州军队会在最短时日内到达,你与你的族人只会白白丧命,有百害而无一利。”

    阵前火光映在眸中,他的眼神愈加坚定烁然。

    话语铿锵有力,响彻风中,伴随挺拔的背影在眼前挪动,这幕场景与梦中何其相似。纾雅险些看呆,他与梦中之人相比,只差一身冕服。

    此刻对方军医拥到首领跟前,为她肩上伤口敷了一层药泥,提夏凝眉,强压痛楚,泛白的嘴唇中挤出一句话:“如何信你?”

    许瑜朝后方挥手,军队顿时让出一条阔道,百来辆辎车驶到近前,粮草钱帛一应俱全。

    他满意地看了两眼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和气道:

    “野辞首领不会真以为今夜肃州军赶来是为了剿灭敌军吧......眼前这些,每一箱都是实打实的物资,并无一处藏有伤人暗器,你尽可派人上前查看。”

    他点了一句白日里发生的事,不远处的提夏因疼痛稍稍弓着身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兵卒翻看,皆无异样。

    确认无误后,他说道:“其实你们已别无选择。”似提醒,又似命令。

    提夏并非十足的“坏人”,只是恩仇观念大于是非。族人缺衣少食,路见饿殍的情形再次浮现在她脑海中,紧接着行军疲惫、节节败退、吐蕃撤手等诸多困扰也一并作用于心间,又恼又懊。

    随着她以羌人礼仪单膝下跪,身后部众也一一效仿,阵前霎时欢腾......

    连绵近一月的战事终是落下帷幕,肃州军拔营回城。

    魏垣胜了,他的目的也几乎达到,心中欣喜,一连多日,他只想守在纾雅身边,窜街游巷,投其所好,还时不时看看她身上有无伤处,连纾雅都没见过他这样外放的一面。

    军中事务交接妥当,他们终于又回到王府中。夜里的月亮已经不圆了,它被夜幕吞噬了一半,但依旧皓然生辉,悬挂在行云堂上空。

    上回旷野上的夜空让纾雅为之惊叹,可那时她心中有忧,身子又乏,白白浪费了那片美景。今夜的星空,虽不如行军那晚震撼惊艳,但盯着那些星辰久了,人同样也会沉醉于银隙间浩瀚深远的意境中。

    二人坐在廊前观赏星空,屋内熄了灯,只有檐角还垂着一只灯笼,混合星月微光,倾洒庭院。

    “你听说过那个关于月亮的神话么?”纾雅移不开眸子,幽声问着魏垣。

    “嫦娥、兔子、桂花树?”

    纾雅接连摇头,她想的并不是嫦娥奔月的故事,“才不是仙子的故事,是神使,一位名叫望舒的神使,掌管车驾,御月前行,此刻月亮还在东边,破晓之际它便会西沉......日月的奇异让我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

    “望舒?”魏垣曾在一些诗词中见过这个名儿,今人更倾向于直接用它代指月亮,有一句“谁为须张烛,凉空有望舒。”大抵就如今夜这般,月光下泄,满院荧荧,光亮倒与烛火相当。

    纾雅见他迟疑,又接了一句:“从军营回府那夜,你赶着马车在地上跑,月亮跟随着在天上跑,不就是望舒拉着它么?”

    魏垣略有踌躇,思索片刻,说道:“和你的名字真像,你望着月亮,它也望着你......”

    “是吗?”纾雅痴痴笑道。

    魏垣看看天上月,又看看地上月似的人,一头扎进她的怀抱中,顿时,两人都迸出爽朗笑声。

    时辰推移,先前还在正中央的月亮已然躲进了飞檐背后,斗转星移,天将晓。

    ......

    得胜后,许瑜去州衙见过刺史一面,而后便一直住在王府中。他完满完成了手上那份重任,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为了迎他,魏垣特地命人仔细打扫出先兄所住的昭明堂供其起居,那儿比如今王府正院行云堂更为宽敞大气,可他越是被以礼相待,越是纠结不安。

    每当入夜,许瑜躺在床榻上时,脑中总会走马灯似地浮现招降羌人那夜的情景,他、纾雅、魏垣、羌人首领还有漫天箭矢......

    那时纾雅被箭雨掩护着逃离敌军追逐,他向她策马飞奔,可最终纾雅掠过了他,毫不犹豫搭上魏垣的手。马背上,二人亲密无间,仿若天作之合。

    “不!”许瑜思度着在榻上辗转,“那是硬作之合......”

    偏偏那人又是自己表兄,不管表兄外表如何冷漠,内心却永远向着自己。

    一边是自己所中意之人,一边是事事为自己考虑的表兄,难以抉择的苦涩感无时无刻不啮咬着他的心。

    听了许久虫鸣,又透过窗棂遥望星月,许瑜心境终于沉静下来:“不过这次回去,我也要娶亲了啊......”

    翌日,他起了个大早,坐在桌案前查看几封晏锦呈上的京中来信,因几夜未睡好,眼下乌青尤为明显。

    忽闻庭院中影影绰绰有脚步声,抬首望外,只见晏锦不紧不慢踏过门槛,称魏垣前来拜见。

    “拜见”一语庄重又生疏,况且这又是在魏垣自己的府邸当中......许瑜听了深觉别扭,连忙放下手中信笺,起身迎接。

    是时,魏垣携纾雅已至庭院中,许瑜谦恭道:“表兄要找我直接进来便是,何须着晏锦通报。”

    魏垣笑答:“前些日子只当与兄弟叙谈,今日不同,是有要事与晋王殿下相商。”

    “要事?”许瑜纳闷,眼下所有大事皆已大功告成,不知他有何新打算,“我正打算修书一封送往京城,将肃州实况告知陛下,表兄若有补充尽管直言,我一并添上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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